训练场的晨光带着点暖意，莱安正对着青铜傀儡练圣光箭，却总有些心不在焉。
指尖的光箭歪歪扭扭，三箭里有两箭都射偏了，惹得旁边记录数据的傀儡发出“嘀嘀”的提示音，像是在嘲笑他。
塞拉菲娜放下手里的古籍，漆黑的眸子扫过来：“分心了。”
莱安赶紧收敛起心思，硬着头皮再射一箭，总算命中了傀儡关节的红点。
他喘了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艾拉寝宫的方向——自从二姐回来闹了那场修罗场，艾拉就没再主动找过他，连他按“惯例”去“骚扰”时，她也只是低头看地图，话少得可怜。
正想着，一道银灰色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门口。艾拉来了，依旧是那身便于行动的劲装，手里拿着一卷北境的布防图，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点少见的凝重。
“莱安。”她径直走到他面前，将布防图摊开在旁边的石桌上，“北境来消息了，深渊裂隙的扩张速度变慢了。”
莱安愣了愣：“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也不是。”艾拉指尖点过图上标注的黑色区域，“南境的援军加上我们的主力，刚好能形成合围。塞拉菲娜殿下查到的无妄海遗迹资料，或许能帮我们找到彻底铲除深渊的方法。”
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光：“这可能是最好的机会。我伤好得差不多了，过不久……也许三五天内，就要回去了。”
莱安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回去。
这两个字他听了无数次，本该是巴不得的事。
艾拉走了，他就不用每天绞尽脑汁想“骚扰”的招数，不用夹在二姐和她中间左右为难，更不用对着那张清冷的脸，心里泛起些莫名的涟漪。
可此刻听着，却像有块石头压在了心口。
他看着艾拉指尖划过的黑色区域，想起她后背那道被深渊魔力侵蚀的伤，想起二姐带来的急报里“前哨全灭”的字眼，喉咙忽然有点发紧。
“回去就回去呗，我巴不得呢。”他别过脸，故意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指尖的圣光箭“嗖”地射偏，砸在傀儡的铜脑袋上，“反正你的伤好了，南境也派了援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乐得清静呢。”
艾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没错过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担忧。她轻轻合上布防图，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是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该告诉你一声。”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喂！”莱安忽然喊住她，声音有点急，“你就这么回去？就带那些轻骑？”
艾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轻骑速度快，能先稳住防线。主力要等南境援军汇合，至少还得十天。”
“十天？”莱安皱起眉，“那你这三五天回去，岂不是要一个人面对……”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重新换上那副欠揍的表情：“我是说，你一个人回去，要是又被魔物打伤了，可没人给你用圣光治了。到时候别又赖在南境，我可没空天天伺候你。”
艾拉的冰蓝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很浅，却像春风拂过冰面：“或许吧。”
她转身继续走，步伐轻快了些。
莱安看着她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回廊尽头，心里那点别扭忽然炸开了锅。他想起她受伤时苍白的脸，想起她强撑着练剑的样子，想起她抱着霜牙时，眸子里难得的柔和……
“等等！”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里回荡。
艾拉回过头，眼里带着点疑惑。
莱安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走上前，圣光在指尖明明灭灭，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我……我跟你一起去。”
艾拉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北境！”莱安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反正二姐的援军还得等十天，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我的圣光能净化深渊魔力，到时候说不定能帮上忙，免得你又搞砸了，连累南境的名声。”
他怕她拒绝，赶紧补充，语气硬得像块石头：“你可别多想，我就是怕你本事不够，坏了彻底铲除深渊的好事。等把那些魔物解决了，你也得赶紧回你的北境去，别再赖在这儿，听见没有？”
塞拉菲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边，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晨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圣光强度够了，防御阵也练熟了，去北境没问题。”
莱安：“那什么，主要是我大慈大悲好吧……所以想了想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他还没来得及编更多“理由”，就被三姐拆了台。
艾拉看着莱安泛红的耳根，看着他明明担心却偏要装出强硬的样子，心里那点因离别而起的沉重忽然散了。她点了点头，冰蓝色的眸子里漾起暖意：“好。”
一个字，轻得像羽毛，却让莱安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处。
他别过脸，假装整理练功服，声音闷闷的：“那……那我去跟二姐说一声，顺便拿点东西。”
“嗯。”艾拉应着，看着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向回廊，忽然轻轻说了句，“莱安，谢谢你。”
“哟~我没记错....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吧.....”莱安像是掩饰什么般的突然打趣道，“你果然喜欢上我了吧，哼哼！”
“少废话！”
风把这句话送进莱安耳朵里，他的脚步顿了顿，耳根更红了，却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塞拉菲娜看着这一幕，转身继续研究她的古籍，指尖划过“圣光与深渊相克”的记载，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晨光洒满训练场，青铜傀儡还在不知疲倦地移动，光箭射中红点的声音清脆悦耳。艾拉站在原地，望着莱安消失的方向，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除了战场和责任之外的，温柔的期待。
或许，这场跨越南北境的征途，会比她想象中，更有意思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