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啊啊啊啊啊！！”
楚雄崩溃地大喊，那股子黑暗的臭气即使是离得很远，也能让人厌恶地避开。
但是，江瑶可不会因为对方崩溃什么的而有所迟疑。
不管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试图伤害妈妈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
高举手中的链锯剑，江瑶向前冲锋！
“嗡——”
链锯剑劈斩在抱着脑袋的楚雄手臂上，却遭遇了明显的阻力。
黑暗魔法与黑暗魔法之间的碰撞，基本完全是由纯粹的破坏力决定的。
即使是链锯上面的水晶锯齿在不断震动，江瑶的剑也还是无法再向前了。
“咕...”
在那手臂之间空隙下的，是楚雄此刻死死盯着她的小眼睛。
“啊！！！”
双臂一振，他大声吼叫着弹开了江瑶的剑，接着，一记直拳猛然杀来。
“铛！”
拳头与剑侧面相撞，发出了沉闷的钢铁撞击声。
“啧。”
灵活地向后一个后空翻，江瑶将链锯剑插进地里，却也还是向后足足退了十来米才停下来。
很难想象，要是这一招正面命中她会怎么样。
“这家伙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强？”
江瑶心中大骇，与此同时，她的脑中却涌现出了更强的愤怒。
（他凭什么这么强？）
（他凭什么比我强！）
（杀杀杀杀杀杀杀！）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
最后一刻，江瑶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
狠狠咬了一下舌头，舌尖的剧痛让她回神。
是的，江瑶确实想杀了对面这个魔人，但绝对不是因为“他比我强”这种阴暗的理由。
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圣洁的姬骑士铠甲已经转变成了另一种黑色的，带着不详气息的甲胄。
江瑶不知道魔法会对心灵造成什么影响，但她也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
另一边，楚雄却不给她任何反思现状的时间，脚下踏地，提拳杀来：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你该死啊啊啊！”
“你自己是这样的你怪谁啊！不要乱甩锅口牙！”
“刷！”
“碰！”
拳与剑一次又一次地相击，这次，楚雄却不像是刚刚那样有尾巴可以拿来偷袭了，江瑶除了手臂被震得生疼之外，反而比那次应对要简单了一些。
而且，江瑶还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这个魔人只是拳头手臂之类的位置不好办而已，其他的位置她砍起来不要太容易，链锯剑只是划过，便是一道口子，有黑色的烂泥一样的东西从里面流出来。
因此，她从正面的碰撞改为了灵活的闪躲，与此同时伺机反击。
这个策略果然奏效，楚雄的攻击虽然又快又猛，如果真的挨上一下江瑶可能要吃不消，但他要是打不到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眼看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楚雄状若疯魔，他忽然长啸一声，一记势大力沉的踢腿蹬开了江瑶，然后，手臂指向天花板，黑色的魔力沿着胳膊向上汇聚，狰狞地大喊：
“我不管了！我要先杀一个！给我死吧！桀桀桀桀桀！”
瞬间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江瑶毛骨悚然，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猛冲：
“狗种，你敢？！”
“有什么不敢！吔！”
“轰！”
“啪嚓——”
少女只是慢了一秒，就是这一秒功夫，黑暗魔法构成的光束已经飞向高空，正中那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笼子。
楚雄则飞速后退，躲过了链锯剑的横斩。
天花板下吊着的普通的铁制笼子当场爆碎，可是出乎二人意料，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存在，只有铁屑飞溅，却不见里面的俘虏人影。
反倒是上面的大功率灯，被这能量冲击，终于还是承受不住，“噼啪”响了几声，便彻底灭掉了。
整个工厂，在瞬息之间又回归了黑暗。
只有楚雄和江瑶的双眼，发着微弱的红光。
“该死的，那女人去哪了？！巫师？你tama在哪？给我出来！”
楚雄气急败坏地对着空荡荡的黑暗大叫着，而对面的江瑶则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碎裂笼子落地的方向。
（妈妈，不在那？）
江瑶想道。
这下放心了不少，不过，这个家伙说的“巫师”是什么东西？
（先不想那些，趁此机会...）
她手持链锯剑，想要接着发起攻击，却只感觉脚下一软。
（欸？）
“啪。”
魔装脱手，落在身边发出轻响，躺在地上的江瑶睁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她居然跌倒了。
浑身的无力感席卷上来，待愤怒如潮水般褪去，江瑶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魔力了。
而且，在她的身体内，黑暗魔法与光明魔法相互排斥的反应，也在此时找了上来。
全身各处都传来隐隐的钝痛，这些情况不是此刻才出现，而是被那极致的愤怒心绪给掩盖，并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情况下集中爆发。
（骗人的吧，怎么这样啊...）
少女挣扎着，想要再度起身，她的手指不甘心地颤动，双腿努力向前，整个人悲惨地爬动着。
（不要..偏偏是这个时候，不要...）
她想要捡起剑，想要击败眼前的魔人，想要救回妈妈。
但，她已经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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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此刻的楚雄也是强弩之末，他才刚刚得到新形态，还不能完全适应，而且身体里因为黑暗魔法而重塑的结构，也需要一段时间定型。
可以说，在他人形的外皮下，除了大脑和其他几个器官还保留了一点没变化太多之外，其余的内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一样的黑魔法组成物。
现在的他，除了长相上和人类沾边之外，剩下的连百分之一的人类成分都没有。
已经是完全的黑暗魔法生物了。
就像是刚刚脱壳的螃蟹一样，楚雄现在处在最危险的时刻，只不过，螃蟹是全方位的脆弱，而他的危机则是来自于身体内部那些尚未成型的结构，同时攻击的手段也没有变弱，而是比原来更强而已。
但是，没有关系。
他很快就能彻底恢复，先去把那个魔法少女抓起来，然后...重新改变一下自己的样子。
他的愿望，他一直以来的夙愿，中间无论经过多少差错，终究是要实现的，是的、是的！他将会成功，他将会...
“嘎？”
忽然，楚雄感觉到，有什么又大又粗又危险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后腰上，打断了他的幻想。
“二阶段魔人，我劝你别动。”
身后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动就死。”
在这种情况下，被未知的人摸到了背后，楚雄浑身僵硬着，一边暗中调动黑暗魔力汇聚，修复刚刚战斗留下的损伤，一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他身后的那一位比他还要先开口，冷漠地说道：
“骗你的，不动也死。”
“你——”
顶在他腰上的魔杖绽放出纯粹的光之魔法，在和他几乎零距离的情况下，发动了魔法少女的至强一击！
楚雄不愧是二阶段魔人，他立刻转身，想要再次一搏，但那光芒，实在是太大，又太亮了。
大到足以将他吞没，大到让他无法反抗。
（怎么会...）
在被光芒包裹，全身在同一时间传来痛苦的灼烧感的那一刻，楚雄的拳停下了。
某个被封印的记忆居然开始复苏。
在那模糊的记忆中，那是二十年前，他的孩提时代，体弱多病的他因为莫名发生的地震，差点要死掉的时候，似乎也感受过这样的光芒。
“你会没事的。”
把他从废墟中救出，那光芒的主人这样对他说道。
再醒来时，他的身体已经被治愈了，也忘记了这件事情，跟着一路上冷嘲热讽的父母前往另一座城市的新家。
于生命的终点，楚雄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看那光芒后的存在，那种温暖，那种名叫希望的东西。
但，他只是徒劳地伸出化为灰烬的手，留下一声宛如叹息的余音：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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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躺倒在地上，已经因为魔力耗尽而解除变身的江瑶，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道辉光。
那光芒刺穿了整个工厂的黑暗，消弭了一部分的天花板，露出外面的夜空。
柔和的月光正从晴朗的夜空中照下。
“踏，踏...”
粉色头发的魔法少女再次出现，来到了江瑶面前，慢慢蹲下，用温暖的双手托住她的身体下面，将她抱了起来。
同时，某种温暖的能量流入她的身体，让江瑶疲惫的身躯产生了一丝安心的睡意。
“我...我妈妈..”
江瑶紧抓粉发少女的衣领，虚弱地小声说道。
“放心，你做的很好，非常好，托你的福，你妈妈我已经救下她了，她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的。”
“你....”
“我叫【极光】。”
“我...我要...”
“我会教你的，有关魔法的事情。”
（为什么...我想要问什么，她都知道啊...）
露出一丝释怀的微笑，疲惫与困意压倒了虚弱的江瑶，在临闭上眼睛之前，她似乎看见，抱着自己的魔法少女浑身有点点光点飞出，整个人高了一点，居然变成了她妈妈的样子。
（是梦吗...）
（妈妈...我没事，别哭...）
在这令人安心的怀抱中，江瑶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