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在靠窗的课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凌晓晓——这个昨天还叫凌骁的名字，今天却已顶着新身份的人——正以一种略显僵硬的姿势坐着。
她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套崭新的蓝白水手服和深蓝百褶裙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裙角光滑的面料。胸前那两团柔软的、陌生的存在感时刻提醒着她世界的剧变。
【香香的，软软的...不是，我在想神魔啊！...】
走廊外传来熟悉的喧闹声和脚步声，是李凯和张强。凌晓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嘴角下意识地想扬起一个熟稔的笑容，手臂也微微抬起，准备像过去那样打个招呼。
然而，当那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目光习惯性地扫视寻找座位时，凌晓晓抬到一半的手臂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她看着张强和李凯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带着点……嗯，怎么说呢，像是看到自家技术流队友兼半个指挥的熟稔，但又因为她是女生而微妙地收敛了过分随意的肢体接触。
“早啊，晓晓姐！”张强的大嗓门响起，声音洪亮，带着点调侃但更多的是习惯性的尊重（游戏里打出来的）。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昨晚最后那局翻盘太帅了！你那波绕后切后排，简直是天神下凡！”
李凯也笑着冲她点点头：“早，晓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走向凌晓晓身后的位置坐下，书包“咚”地扔在椅子上，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过去一年里，坐在前排的这个叫凌晓晓的女生，一直就是他们游戏小队里那个操作犀利、思路清晰的“大腿”。
凌晓晓默默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心里翻了个白眼：【晓晓姐？！这称呼……行吧，好歹比‘凌晓晓同学’听着顺耳点。天神下凡？呵，老子……老娘昨天还叫凌骁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责任越小能力越小...然后你们俩没一个是人！】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干净好闻的洗衣液清香飘近。凌晓晓下意识地抬起头。
苏晚晴。
那个她（凌骁）过去一年只敢在人群里偷偷注视、连游戏好友都没敢加的女神，此刻就站在她的课桌旁。
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微微歪着头，清澈的目光带着一丝真诚的关切，落在凌晓晓脸上。显然，刚才后排那番关于游戏喧嚣对话，她也听到了。
“凌晓晓同学？”苏晚晴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羽毛轻轻拂过平静的水面，与后排的喧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凌晓晓感觉自己刚放松一点的心跳瞬间又漏跳了一拍。血液似乎又有点往脸上涌的趋势。她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反应看起来自然一点：“啊？苏同学，早。” 声音努力平稳，但面对女神时那种骨子里的紧张感（属于凌骁的遗产）似乎并未完全消失。
苏晚晴看着她，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目光在她脸上仔细地看了一圈：“你今天…气色好像有点不太好？是昨晚玩游戏太晚没休息好吗？” 她的语气里是纯粹的关心，还带着点对“熬夜打游戏”这种“不良习惯”的不赞同。
凌晓晓：“……” 【女神听到了！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网瘾少女？形象啊！刚建立的‘凌晓晓’形象！】
她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暴走，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略带尴尬（在苏晚晴看来可能是心虚）的笑容：“呃…是…是有点晚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心里默默给今晚的奶茶加了个码：【得让那俩货大出血才行！】
苏晚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很自然地拉开了凌晓晓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一股更清晰的、属于苏晚晴的淡雅清香萦绕在鼻尖。
“喏，”苏晚晴从她那看起来就很整洁的书包侧袋里，拿出一个印着简约几何图案的小巧密封袋，里面是几块独立包装的、看起来就很健康的燕麦饼干，“海盐芝士味的，早上我妈准备的。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空腹容易没精神。” 她伸出手，很自然地把小袋子放在凌晓晓面前的桌面上，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眼神清澈。这份关心，与后排那咋咋呼呼的奶茶贿赂，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次元。
凌晓晓看着那袋散发着谷物香气的饼干，又看看苏晚晴温和沉静的脸，再对比一下后排那两个还在为今晚能抱大腿而挤眉弄眼的“网瘾少年”，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她连忙伸手接过饼干袋：“谢…谢谢苏同学！” 【女神给的饼干！健康！优雅！完爆那俩货的糖分炸弹！】
“不客气。”苏晚晴笑了笑，自己也拿出一块，动作斯文地小口吃着。她环顾了一下教室，目光又落回凌晓晓身上，语气轻柔地开启了新话题：“感觉今天早上教室里空气有点闷？是不是窗户开小了？” 她顿了顿，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向学习，“对了，昨天数学老师布置的习题第三题，你做了吗？我总觉得那个辅助线画得有点奇怪，好像不是最简洁的那种。”
凌晓晓握着饼干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听着苏晚晴温和的声音和关于数学题的讨论，后排张强李凯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她定了定神，翻开自己的习题册。数学，是她另一个不会背叛她的领域。
“嗯，是有点刁钻，”凌晓晓点点头，指着那道题，“你看这里，如果从点E往这边做辅助线……” 她用笔尖在图上清晰地划出轨迹，思路流畅，讲解简洁有力，“……这样是不是更直接？”
苏晚晴凑近了些，认真地看着她笔尖划过的路线。随着凌晓晓的讲解，她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恍然和钦佩的神情。“啊！原来是这样！”她惊喜地轻呼，转头看向凌晓晓，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真诚的赞赏，“你讲得好清楚！比老师讲的还容易懂！我昨天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个点。”
凌晓晓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开脸，耳根微热，小声说：“也…也没什么啦，就是刚好想到这个方向了。” 【被女神夸了！比奶茶甜一万倍！张强李凯学着点！】
苏晚晴看着她略显羞涩的样子，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她靠在椅背上，目光柔和地停留在凌晓晓专注解题的侧脸上，轻声说道：“感觉…和你聊天很舒服呢，凌晓晓同学。”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熨帖人心的真诚，“思路清晰，表达也明白。不像和别人讨论，有时候还要费劲解释或者担心对方没听懂。”
这句话像一缕和煦的春风，吹散了凌晓晓心头最后一丝因为身体不适和游戏闹剧带来的烦闷。一种温暖的、带着点小确幸的满足感悄悄蔓延。她抬起头，迎上苏晚晴含笑的目光，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声音比刚才更放松自然：
“嗯…和苏同学聊天，我也觉得很舒服。” 这份舒服，远比游戏里的Carry和奶茶的甜腻，更让她感到一种踏实的安心。窗外的阳光，似乎也变得更加和煦明媚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