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务室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凌晓晓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校医张老师（一位经验丰富、略显唠叨的中年女性）的动作上。
当张老师小心翼翼地卷起苏晚晴的运动裤裤腿，露出那处刺眼的红肿时，凌晓晓的心猛地一揪。那片红色在苏晚晴白皙皮肤上格外醒目，像是对她笨拙的无声控诉。愧疚感如同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哎呀，撞得不轻！”张校医皱着眉，手指在红肿边缘轻轻按压，苏晚晴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骨头应该没事，万幸！但韧带肯定挫伤了，皮下出血，肿得厉害。得冰敷，这几天得少活动。”她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从旁边小冰箱拿出冰袋，又去翻找弹性绷带，“固定一下好得快。”
苏晚晴坐在诊疗床上，脸色苍白，额角还沁着细密的冷汗，但比起球场上的剧痛已经缓和许多。她注意到凌晓晓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杵在床边，头埋得低低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苏晚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那份熟悉的温柔立刻压过了自身的疼痛：“晓晓，别自责了，打球磕碰很正常的，真的不怪你。”她的声音带着点虚弱，却依旧努力安抚着。
“就……就是我太笨了……”凌晓晓的声音闷闷的，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头垂得更低了。
“好啦，小同学，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张校医拿着冰袋和绷带回来，扫了一眼凌晓晓，“凌晓晓是吧？帮个忙。你坐这边，”她指了指苏晚晴腿边的位置，“扶着苏同学的腿，让她放松别用力，我好固定冰袋。”
“啊？我……我扶？”凌晓晓猛地抬头，眼睛瞬间瞪圆，像受惊的小鹿。扶腿？！扶着苏晚晴的腿？！那纤细的、此刻因疼痛而微微绷紧的小腿？！属于凌骁的灵魂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血液“嗡”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耳根烫得吓人。这距离……太近了！
“对啊，快点，冰敷要趁早！”张校医没在意她的异样，只觉得这孩子反应有点慢。
苏晚晴也看向凌晓晓，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请求和安抚：“麻烦你了，晓晓。”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凌晓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拔高了声音，带着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急切。她深吸一口气，拼命给自己洗脑：[我是女生！我是凌晓晓！扶好朋友腿很正常！非常正常！] 她挪着灌了铅似的步子坐到床边，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地，轻轻托住了苏晚晴的小腿肚下方，指尖隔着薄薄的运动裤布料，尽量只接触那层布。入手处是温热的触感，还能清晰感受到下方肌肉因疼痛而产生的紧绷。属于凌骁的灵魂在尖叫：[碰到了！隔着裤子碰到了！暗恋女神的腿！]
她全身肌肉僵硬，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脸颊已经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对，就这样，扶稳点。苏同学，放松，腿别用力。”张校医没察觉异样，把冰凉的冰袋轻轻覆在红肿的膝盖上。
“嘶……”苏晚晴猝不及防被冰袋一激，疼得又吸了口冷气，身体本能地一缩。小腿肌肉也随之轻颤了一下。
这一颤，让凌晓晓托着的手也跟着一抖。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手指下温软肌肤的轮廓和弹性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仿佛直接熨帖在指尖！
“！！！”凌晓晓感觉一股电流从指尖直窜脑门，头皮发麻，差点没当场弹起来！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叫出声，脸憋得通红，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最后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托腿的手，仿佛那是什么罪证。
苏晚晴感觉到了手臂传来的僵硬和轻微的颤抖，以及凌晓晓那几乎要烧起来的脸色和飘忽不定的眼神。她心中掠过一丝疑惑：[晓晓……怎么这么紧张？感觉比我还怕似的……是因为太内疚了吗？] 看她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苏晚晴又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忍不住轻声安抚：“别紧张，晓晓，没事的。”
张校医熟练地用弹性绷带将冰袋固定在膝盖上，缠了几圈：“好了，固定住了。记住啊，前48小时冰敷，每次15-20分钟，间隔一会儿再敷。别热敷！也别乱揉！这两天这只脚尽量别落地。”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唠叨，“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打球是好事，但也得注意安全，别太拼！看这摔的……”
“是是是，谢谢张老师！”奈亚子不知何时已经溜达了回来，手里居然还拿着三瓶饮料（显然是刚从旁边小卖部买的），她笑嘻嘻地把一瓶矿泉水递给张校医，“老师辛苦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张校医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自己喝。记得照顾好她，不行就叫家长接回去休息。”
“好的老师！包在我身上！”奈亚子满口答应，然后变戏法似的把一瓶常温的奶茶塞给苏晚晴，“晚晴酱，补充点糖分！疼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点哦！这个不冰。”接着，又拿了一瓶冰镇可乐，“啪”地一声塞到还在魂游天外、僵硬地托着苏晚晴小腿的凌晓晓手里。
“晓晓酱！回魂啦！喏喏，冰阔落！给你压压惊！”
冰镇可乐罐那刺骨的凉意让凌晓晓猛地一个激灵，终于从“我碰到了苏晚晴的腿”的宕机状态中清醒过来一点，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她看着手里的可乐，再看看苏晚晴膝盖上那个显眼的冰袋，最后看向奈亚子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灿烂笑容，心里五味杂陈：铺天盖地的愧疚、对苏晚晴的心疼、刚才那短暂“亲密”接触带来的隐秘悸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羞窘。
苏晚晴捧着温暖的奶茶，掌心传来一丝慰藉，对奈亚子道了谢：“谢谢你，奈亚子。”然后又看向凌晓晓，声音依旧轻柔，带着一丝疲惫却真诚的笑意：“晓晓，也谢谢你，刚才一直扶着我，辛苦你了。” 她能感觉到凌晓晓刚才的紧张，这份笨拙的坚持让她心里暖暖的。
“没、没什么！应该的！”凌晓晓连忙摆手，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赶紧低头猛吸了一口冰可乐，试图用那刺激的冰凉压下心头的燥热和脸上滚烫的温度。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脸颊的热度。医务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冰袋的寒气，还有身边苏晚晴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在凌晓晓混乱的感知里交织成一片。她偷偷瞄了一眼苏晚晴因疼痛而微蹙的眉头，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只觉得喉咙发紧。
苏晚晴捕捉到了凌晓晓那飞快的一瞥和迅速移开的视线，看着她捧着可乐罐微微发颤的手指和依旧红透的耳根，心底的疑惑更深了：[晓晓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好像……特别不敢看我？] 她抿了一口奶茶，温热的甜意在舌尖化开，膝盖的疼痛似乎也稍稍缓解了一些。她决定暂时不去深究，也许是太内疚了吧。
而奈亚子，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啜饮着自己的饮料，目光在凌晓晓那坐立难安的样子和苏晚晴带着点疲惫的温柔侧脸上来回扫视，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