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雪姬那如同冰封寒泉般的声音落下,宣告着不死不休的结局。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杀意和金属的冰冷气息。
“等等!” 我猛地站起身,声音因紧绷而嘶哑,强压下拔刀的冲动,“那几个废物,是他们先动手!我只是自卫!” 我知道这辩解苍白无力,但本能地试图抓住一线生机。
柳生雪姬那双冰魄般的眼眸毫无波澜,如同在看一只挣扎的蝼蚁。“口说无凭。”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审意味。她身后的几十名柳生精锐武士,右手齐刷刷地搭上了腰间的刀镡,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即将出鞘的致命毒牙!气氛瞬间绷紧到极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旅馆的窗户被猛地撞开!一道青影如同疾风般卷入房间,正是韩风!他显然是察觉到了旅馆内冲天的杀气,及时赶回!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尤其是柳生雪姬那冰冷如剑的气息,他脸色一变,长剑瞬间出鞘,青芒闪烁,护在我和瑟瑟发抖的小葵身前,声音带着凝重:“柳生家的朋友?何故如此大动干戈?有话好说!”
柳生雪姬的目光在韩风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冰封的眼眸似乎也掠过一丝对中原剑客独特气息的微讶,但杀意丝毫未减。
“动手!” 柳生雪姬樱唇微启,如同冰珠坠地。
几十名柳生精锐武士如同被拉满弓弦射出的利箭!呛啷啷的太刀出鞘声连成一片刺耳的金属风暴!刀光瞬间填满了狭小的房间!他们的动作迅捷、精准、配合默契,深得柳生新阴流“制先机”、“斩无念”的精髓!刀锋所指,正是我、韩风,以及那三个被他们视为“可疑同伙”的异邦人!
“吼——!” 一声如同受伤巨熊的咆哮炸响!是马克西姆斯!这个沉默的罗马角斗士,在刀光临体的瞬间,狂暴的野性被彻底点燃!他根本无视那些精妙刁钻的刀法,巨大的蒙皮圆盾(Parma)如同门板般猛地向前一顶!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巨响!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柳生武士,他们的太刀砍在厚实的蒙皮盾面上,如同砍在坚韧的犀牛皮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巨大的反震力让武士们手臂发麻!而马克西姆斯的战斧(Francisca)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旋风般横扫而出!
没有技巧!只有最纯粹、最野蛮的力量宣泄!
“咔嚓!” “噗嗤!”
一名试图格挡的武士,手中太刀被连刀带人砸得弯折变形,胸骨瞬间凹陷下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另一名武士躲闪不及,被斧刃划过肩头,整条手臂连同半个肩膀被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撕裂下来!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断臂和破碎的甲胄碎片飞溅!
“八…八嘎!” “何…何等野蛮!!”
亲眼目睹同伴被如此原始、如此血腥的方式重创甚至肢解,剩余的柳生武士们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们引以为傲的精妙剑术,在这纯粹的、非人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可笑!武士道的优雅和克制?在角斗士野兽般的咆哮和飞溅的内脏面前,荡然无存!有人甚至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他们不是武士!是野兽!” 有人惊恐地嘶喊。
“罗兰!帮帮他们!他们帮过我们!” 韩风在格开数把劈来的太刀间隙,对着骑士大喊。
罗兰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断。“以圣光之名!骑士之诺,不容背弃!” 他低吼一声,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双手骑士剑(Bastard Sword)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一招势大力沉的“怒涛斩(Raging Tide Strike)” 狠狠劈向围攻韩风的几名武士!
“铛!咔嚓!” 一名武士试图用太刀格挡,精钢打造的太刀竟被那恐怖的力量和厚重的剑身直接劈断!骑士剑去势不减,狠狠砸在他的肩甲上!沉重的板甲护手带着无匹的巨力,瞬间将武士的肩胛骨砸得粉碎!武士惨叫着瘫软下去!
另一个角斗士布鲁图斯,则挥舞着那柄沾满维京人脑浆的钉头锤(Morning Star),如同人形风暴般冲入人群!沉重的链锤带着死亡的呼啸,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他根本不在乎防御,锁子甲硬抗着武士们砍来的太刀(刀锋在锁环上划出火星,难以深入),手中的钉头锤如同死神的权杖,砸向哪里,哪里就是一片血肉模糊!一个武士试图偷袭他后背,被他反手一锤砸在腰侧,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横飞出去,脊椎发出清晰的断裂声!
韩风则如同穿花蝴蝶,在混乱的刀光中闪转腾挪。“流云剑诀——风回!” 剑光化作一片绵密的青色风幕,叮叮当当格开四面八方袭来的刀锋,动作飘逸灵动,每一次格挡都带着巧妙的卸力。“流云引!” 剑脊黏住一名武士的刀身,顺势一带,那武士顿时重心不稳,踉跄着撞向自己的同伴,引起一阵混乱。他的剑法重在制敌、扰敌,剑尖专挑武士们持刀的手腕、膝弯等关节处点去,虽不致命,却能迅速瓦解对方战斗力。被他点中手腕的武士,太刀瞬间脱手;点中膝弯的,立刻跪倒在地。
而我…
“饿鬼抄——蛇噬!” “饿鬼抄——掏心!”
我的身影在混乱的人群中如同鬼魅般穿梭。太刀化作一道道阴冷致命的黑色闪电,专攻死角!配合着角斗士制造的巨大混乱和韩风制造的破绽,我的刀锋刁钻地刺向武士们防护薄弱的肋下、后腰、腿弯!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搏命的狠辣!
“噗嗤!” 刀尖从一个被布鲁图斯锤风逼退的武士肋下刺入,透背而出!
“嗤啦!” 另一个被韩风引偏重心的武士,被我顺势一刀划开了大腿动脉,鲜血狂喷倒地!
我的刀,快!准!狠!效率极高!在角斗士的狂暴力量和韩风精妙剑法的掩护下,如同阴影中的毒蛇,每一次噬咬都带走一个敌人!虽然我的战绩远不如角斗士那般震撼眼球,也不如韩风那般飘逸灵动,更不如罗兰那般一力降十会,但绝对是这场混战中最高效的“收割者”!
然而,战场的中心,最令人瞩目的焦点,始终是那一抹纯白。
柳生雪姬。
她动了。
如同冰原上骤然刮起的寒风!身影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她没有拔刀!仅仅是并指如剑!
“无刀取!”
她纤细的手指精准无比地点在布鲁图斯那势大力沉砸下的钉头锤链上!一股极其诡异、阴柔却又沛然莫御的劲力瞬间透入!布鲁图斯只觉一股奇异的震荡从锤柄传来,手臂瞬间酸麻失控!沉重的钉头锤竟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硬生生引偏了方向,“轰隆”一声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木屑纷飞!
紧接着,雪姬身影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马克西姆斯侧面!马克西姆斯怒吼着挥盾猛砸!雪姬玉手一拂,如同拂过柳枝,轻轻搭在盾牌边缘,又是那股诡异的柔劲!马克西姆斯感觉自己的巨力如同泥牛入海,盾牌被带得不由自主地向旁边荡开,中门大开!雪姬的手指如电,瞬间点向他腋下要害!
马克西姆斯惊骇之下,凭借野兽般的本能猛地后撤,才险险避开这致命一击!
罗兰巨大的骑士剑带着开山之势斩向雪姬!雪姬眼神一凝,身法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同时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那厚重的剑脊凌空一点!
“嗡——!”
一声奇异的金属颤鸣!罗兰只觉得一股极其凝聚、穿透力极强的冰冷气劲顺着剑身直透手臂!整条手臂瞬间如同被冰针刺入,酸麻刺痛,巨剑的轨迹竟被硬生生阻滞了半分!
柳生新阴流秘传奥义——活人剑·气贯!以气御敌,制敌先机!
雪姬的身影在狂暴的角斗士、厚重的骑士、精妙的侠客和阴狠的浪人之间穿梭,如同暴风雪中的精灵。她或点、或拂、或引、或震,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将柳生新阴流“不杀之刀”、“制人而不制于人”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瓦解着最致命的攻击,引导着狂暴的力量偏离轨道!
她的脸色依旧如冰雪般沉静,但那双冰魄般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凝重。她显然也没料到,这几个异邦人的战斗方式如此迥异、如此狂暴,更没料到那个看似不起眼的浪人(我),刀法竟如此阴狠高效!
战斗陷入胶着。柳生武士在角斗士的野蛮力量和罗兰的钢铁重击下伤亡惨重,哀嚎遍地。韩风以精妙剑法周旋,制造混乱。我则如同阴影中的毒蛇,伺机收割。但柳生雪姬的存在,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牢牢压制着场面最狂暴的力量点(角斗士和骑士),让战局无法向一边倒发展。
狭小的旅馆房间早已一片狼藉,墙壁破开大洞,木屑、碎纸、染血的布片到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汗味、尘土味,令人作呕。柳生雪姬纯白的剑道服上,也溅上了点点殷红,如同雪地红梅,更添几分肃杀。
她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目光扫过倒下的族人,又扫过我们这几个形态各异的“他者”,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战斗,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