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们不希望被雷德尔男爵误会，餐厅不仅拒绝接待他，还要扣留他的继承人。所以不论事前事后，这一点希望莉塞尔小姐解释清楚。”
“这也是在提醒你，克拉拉。”
人偶冷不丁地点到克拉拉的名字，她急忙乖巧地保证，她们之后绝不会给餐厅添麻烦。
操控人偶微微颔首，殷修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将空间重新留给两位少女。
包间的门轻轻合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突如其来的烦闷袭上莉塞尔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已经那具人偶面前，吃过好几次瘪。
莉塞尔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
“克拉拉，这间餐厅，是你口中那位骑士先生弄出来的吗？”
克拉拉正为人偶没有驱赶她们而庆幸，闻言微微一怔，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嗯...虽然莱恩会长是明面上的经营者，但真正的核心，确实是骑士先生的理念和他提供的特殊食材。”
“呵，是吗？”
莉塞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脑中莫名浮现当初在成人礼上，羞辱她与家族的人的面孔。
将“殷修”甩出思绪，莉塞尔目光锐利地看向克拉拉：“所以刚才那场针对我祖父的羞辱，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吧？他到底和雷德尔家族有什么深仇大恨？”
克拉拉被问得有些慌乱：“这个...骑士先生...或许是对雷德尔家族有些看法，但今天的事情应该只是个意外，莱恩会长他们不是说了吗，是食材出了问题......”
我与雷德尔家族有不少过节，在我眼里，雷德尔家族出身之人没有无辜。
殷修曾对克拉拉说过的话，不断在她脑内闪回。
于是克拉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无音，她本就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朋友面前。
“意外？”
莉塞尔嗤笑一声，走到窗边，背影显得有些孤单，“克拉拉，你不用安慰我。那具人偶在面对祖父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只有冰冷的算计和近乎挑衅的从容。”
“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打击雷德尔家族的颜面。”
“他究竟是谁？能让莱恩商会俯首帖耳，能拿出那种神奇的星光土豆，能设计出这样一家餐厅，还能面不改色地羞辱一位实权男爵，他到底...是谁？”
莉塞尔迷乱了，她甚至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联姻的对象拥有能媲美那位骑士的雄才大略，她是不是就......
克拉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算不泄露秘密。
“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我相信，骑士先生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至少他没有针对你吧，不然人偶先生也不会容许你留在餐厅。”
“不针对我...吗？”
莉塞尔转回身来，语气有些怅然：“可我的姓氏是雷德尔，只要我一天姓雷德尔，只要我一天还是那个家族的继承人，他所做的一切就不能是不针对我。”
克拉拉握住她微凉的手：“并不是什么都是由家族立场决定，我们是朋友，这就与我们的家族无关。或许这么说有些理想，但我只是...不希望你因此难过，也不希望你和骑士先生成为敌人。”
莉塞尔身体一僵，看着克拉拉满是担忧的眼眸，心头那团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温水，虽然未曾熄灭，却也不再熊熊燃烧。
她抽回手，别过脸去。
包间的门又被轻轻敲响，门被推开，进来的依然是人偶先生。
人偶端稳用银质托盘盛着的，两杯散发着淡淡星辉和果香的饮品，以及一小碟做成星星形状、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点心，去而复返。
“餐厅临时准备的餐后饮品和点心，希望合你们口味。”
殷修放下托盘，观察两人的反应。
这是刚大吵一架过？
殷修很自然地往坏的一面去想，如果克拉拉因此和莉塞尔绝交，对他而言，那将是不亚于雷德尔男爵吃瘪的好消息。
可惜，克拉拉太善良了，这种事不会发生。
在人偶放下托盘，准备再次离开时，看上去备受打击的莉塞尔突然开口。
“你在操控这具人偶吧，克拉拉的骑士！”
人偶的动作顿住了。
“你，你冷静点......”
克拉拉一面着急地去拉莉塞尔，一面向人偶先生致歉。
“首先，客人无需向我道歉。其次...操控？恕我无法理解这种指控。我只是一个执行固定命令的魔力造物，对人类复杂的情感和猜疑没有辨识力。如果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不适，我深表歉意。”
人偶微微偏头，那姿态仿佛带着一丝非人的困惑。
旋即它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我仅对克拉拉小姐致歉。”
这话像是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油锅，如果不是克拉拉往莉塞尔嘴里硬塞土豆，只怕接下来还少不了再闹一场。
没想到招惹敌对势力的女孩会产生如此令人偷税的感受，我好像能对冻鳗史上一票反派的行为逻辑感同身受一点。
之后协同莱恩会长处理完全部事宜，送客归家，殷修才把人偶放到后勤处，结束附身。
“呼~辛苦了，殷修老师。”
“呜啊！”
意识刚从莱布茨那具僵硬的人偶中抽离，回归本体，耳边便吹起那熟悉的慵懒嗓音，吓得殷修一个激灵差点从星光软榻上弹起来。
从耳畔离开的露米娜歪着头，睁着盈满笑意的星眸，一副“吓到你了真有趣”的表情。
逗人者人恒逗之说是。
“哈啊~辛苦咯，殷修老师，这几天在莱布茨玩得开心吗？”
露米娜拖长调子，指尖把玩着一缕垂下的紫发，又复述了一遍。
“托你的福，还没被雷德尔家的老男爵当场拆了人偶。”
殷修揉了揉眉心，感受着精神深处传来的细微疲惫感，远程精确操控人偶对心神的消耗确实不小，尤其是在进行那种高张力表演的时候。
不过目的能达成就无所谓。星光土豆的名声打了出去，还顺便踩了雷德尔家族一脚，对殷修来说收获颇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