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说得口都干了。”
殷修砸吧砸吧舌头，向苏菲讨杯水喝，苏菲就调用神域的力量生成了一杯水。
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哈哈。”
殷修畅快地笑出声，苏菲歪着头，嘴角弯出诱人的弧度。
“你看，我们之间不是能好好谈嘛，我一直想让你知道，我这么做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
“‘而是为了更长久地延续我们的关系。’好了，我知道的，不用一遍遍重复。”
“呵呵，你知道就最好了。”
殷修邀功似的眨眼道。
能说服一位神明改变想法，哪怕是不成熟的神明，都是能载入史册的壮举。
不过他都和神明谈恋爱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将殷修的表现看在眼里，苏菲撇了撇嘴，小心眼地说道。
“哼，我承认被你说动了一点点，但这件事有这么值得骄傲？”
她慢慢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还是个孩子的事实。
毁灭的记忆只告诉她曾经杀过谁，以后要杀谁，配套的经历都被忘却，白活那么久，那她当然应该以孩童自居。
“不过，我算是明白你对自由的追求到底是多么执着，会输给这般坚定不移的意志，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过奖了，凡是从卡洛特那鬼地方逃出来的人，都有不输于我的自由之心，与那里相比，在你身边当个奴隶都是天大的恩赐。”
“哦...”
“...比喻而已，别往心里去。”
“没有，我只是想听你聊一聊卡洛特的事。”
“你有兴趣的话，我确实可以讲讲。”
殷修话音未落，苏菲立即重重点头，眼里饱含炽热的期待。
那么，该从哪里讲起呢？
这段混杂着荣誉、遗憾与不堪回首的片段的过往，故事性绝对充足，不用太过挑拣内容。
掐头去尾，殷修主要把自己在卡洛特的任职经历汇编成册，一并讲述给苏菲。
......
洛里斯城堡塔顶，露米娜正在用特制的天文望远镜观测夜空。
当然以她的能力，要阅览星空并不需要借助望远镜这种模糊视野的工具，她直接用肉眼观测，得到的结果都更清晰。
露米娜是在体验苏菲的视角，使用的是本属于苏菲的东西。
“呼呼~紊乱运行的星辰正逐渐步入正轨，说明毁灭之力被削弱到无法影响它们的轨迹，哈啊~好困。”
“言外之意便是，苏菲又要与本爵短暂分别，没有意外发生？”
塔顶另一侧，卡莉娅公爵的魔力分身坐在卷轴堆旁，目光锁在露米娜身上问道。
“嗯——我不知道呢，也许是命运又发生了转机也说不定？”
露米娜故弄玄虚地打了个哈欠，趴在云朵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
“听上去既心酸又励志，是个跌宕起伏的好故事呢。”
苏菲举手遮住月亮，心驰神往又难掩悲伤道。
她很想全力肯定殷修在卡洛特摸爬滚打，成就一方的事迹，如果有机会，以后也想和殷修一起圣地巡礼。
可是......已经做不到了。
月光从她逐渐透明的掌心无情穿过，仿佛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目击这一幕，殷修几度欲言又止，想要找些安慰的话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只能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在我练就心剑后，便马不停蹄去找‘天才’卢卡斯解析这股力量，老实说我是想用这种沾点唯心的问题打击她的自信，却没想到她还是能答上来，真是无话可说了......”
殷修笑侃自己近乎无所不能的老友，却没意识到话中频繁出现的人名，也会磋磨少女敏感的内心。
这个叫“卢卡斯”的名字，已经在殷修陈述的升职经历中出现三次以上，而且，似乎是个女孩子。
苏菲本来就只是想听殷修说话，无论话题是什么都没关系。
但是，这些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她们是什么讲故事必须要提及的内容吗？
苏菲不开心了，而且一想到以后，殷修还会继续结识更多的女孩，苏菲就更不开心了。
远的不谈，近的就有偷腥猫克拉拉，不安分的姐姐露米娜，甚至奥兰和公爵卡莉娅也能算进来......嘶......
“我听够了，谢谢你。”
苏菲气息低沉地说道。
神域就快要维持不住，不出多时，她的存在也将要归于沉寂。
“可以抱着我的身体直至消失吗，殷修......”
少女向倾慕之人提出最后一个条件，言辞恳切，近乎央求。
唉，龙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是没理由拒绝的。
殷修点了点头，卸下最后的防范，拥抱着和苏菲的娇躯紧紧贴合。
——先是感受到少女温热的龙息拂过自己的下颌，紧接着是胸前并不具备规模，但依旧弹嫩柔软的温润之物，隔着单薄的礼服撞上自己坚实宽宥的前胸。
近似生离死别的忧伤隔绝了情欲，苏菲倍感珍惜这每分每秒，伏在殷修胸前自顾低语着。
“每一次复苏，我都是背负着沉重的使命，要给这个世界切实带去毁灭。”
“可是，我渐渐不记得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我为什么要践行毁灭？是我追寻万物寂灭的本质，还是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
“但我要说，我这一次取回力量，并没有在消逝前完成我的职责。”
“是你，殷修，是你让我在永无止境的循环中找到归属，是你让我忘记使命...甚至让我觉得放弃使命也可以。”
“所以，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仿佛是用整个生命和所有感官的渴望道出愿望，苏菲心中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丝毫没有消退，反而愈演越烈，直至纵情燃烧。
殷修所教授的关于感情的知识，全部成为她践行至深至暗的“爱”的依据。
狂热的占有欲未必不能是真实之物，苏菲确信，那就是她表达“爱”的方式。
停滞进度的神术开始野蛮生长，在施术者生命的最后时刻，亚厄斯德琳的注视将要完成！
感受全身被毁灭力量爬满的滋味，殷修纵然心里堵着说不出话，也没有用责怪的目光看待苏菲。
果然，想要改变神明的想法，终究还是天方夜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