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什么事都清楚，你今天应该有去过扭曲森林吧？”
“只是远远眺望而已，很多事，找你这个当事人问会更准确，况且命运也是会出错的。”
“何止，它还会临时变卦。我猜正是因为命运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反而更加不值得依仗，甚至窥视者连信息差优势都很难保证。”
“终究是只有神明才能掌握的力量。”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一人一龙又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亲密寒暄，给旁人都整懵圈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殷修和卡莉娅已经化干戈为玉帛，甚至于，他对眼前这只高贵的纯血巨龙仍旧暗含杀心。
王庭和卡莉娅，都可看作首恶。
不过，分辨对错只是为了明鉴本心，不会被殷修用作判断是否行动的依据。
卡莉娅依然是他需要重视的对象，不光是她执掌圣域的古老威能，还有她疑似未来丈母娘的身份。
“所以这场针对苏菲的袭杀，真的有你的默许？”
“别把本爵形容得像是那群精灵的帮凶似的，这只是本爵与她们的主谋达成的默契，嗯，好吧，说是默许好像也不为过。”
卡莉娅索性放弃了狡辩。
从卡莉娅收养苏菲那天起，她就知道在未来某一时刻，锲而不舍的月神遗民会找上门来，要将苏菲置之死地。
卡莉娅不是这次才认识毁灭的化身——灭烬龙，但像这样将其收养为女儿，确实是第一次。
“本爵格外珍惜和苏菲相处的时光，但是，本爵同样好奇藏在灭烬龙身上的真意，那群冥顽不化的精灵是一把难寻的钥匙，可以开启禁忌知识的秘藏。”
“你说，本爵怎么能拒绝呢？”
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们一样敢于冒犯灭烬龙权威的活物，对于经历千载寒秋的卡莉娅而言，这件事本身就很有趣，为什么要制止？
更不要说她还有重要的事亟待求证。
龙爪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击，向下仆传达避嫌的指令。
奥兰的身躯微微一震，起身行礼迅速退出领主室，临走时还不忘拉上丽兹。
殷修略微不满道：“人是我带来的，你就这么把她们赶出去了？”
“不然呢？从本爵这里挖个人情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还想把人挖走？”
卡莉娅戏谑回复道。
她哪里看不出殷修的算盘，让奥兰继续待着就是逼她犯错，犯了错的王级战力她还能用得舒心？最后不得被他牛走了？
打消殷修团结力量的想法，卡莉娅随手撕开一处空间裂隙，示意殷修往里面钻。
“这道裂隙通往何处？”
殷修上前细细端详，卡莉娅却卖了个关子，说：“你进去之后就知道了。”
说实话，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卡莉娅会不会有卸磨杀驴的想法，尽管殷修觉得这么做没有什么收益，但执权者很多时候不一定理性行事，所以风险在所难免。
稍微在前面停留一会，殷修还是选择钻过裂隙，给予卡莉娅必要的信任。
在经过一段漆黑幽暗，但空间结构稳定的虚空隧道后，殷修降临在裂隙另一端。
随着卡莉娅一同落地，单向门关闭。
殷修从目眩神迷中恢复，睁开眼，打量起四周环境如何。
没有可见光源，但能见度意外地不低，四处可见立于残垣断壁之上的石像，包括王之亚瑟、龙国开创者、钢脊征服者等在内一众广为人知的形象。
这里是一代文明的埋葬所，也是卡莉娅追寻毁灭之神——灭烬龙踪影的实验室。
她在不远的位置修建了一座档案馆，此次行程就是前往那里，对殷修讲述灭烬龙的来历。
“亏你能找到和毁灭之神息息相关的亚空间（无魔力之所），待着这里魔力境界越高，受到的灵魂钳制就越严重。”
殷修不免感慨，卡莉娅为了探寻灭烬龙的秘密也是豁出去了。
禁魔石所映射的形象代表着他们那一代的文明已经覆灭，其中未必都和灭烬龙息息相关，但他们的石像一定会被记录在类似的亚空间，以示灭烬龙的至高权能。
“神明远去是泰拉西亚生灵公认的事实，即使是像本爵这样最接近神明的纯血生命也不得不承认，属于神明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门自动打开，卡莉娅负手向前平移，从遥远的神话纪元开始追忆。
“神明固然离去，但祂们给泰拉西亚留下的遗物，还在持续影响大陆格局。其中，毁灭之神的遗留堪称最为显著，因为祂几乎是将全部力量转为灭烬，存续至今。”
“灭烬龙，可以说就是第三纪的活神明，她是神明为整个世界划上的休止符。”
卡莉娅从书架上取出几卷封魔卷轴敞开，供殷修观看。
里面记载着古代先贤对毁灭之神新生的猜测，供奉毁灭之神的祭祀仪式，信奉毁灭的圣教团组织，等等等等。
这些宝贵的历史资料，每一次展开都会对其造成无法逆转的破坏，而关于神的情报，普通的魔力卷轴无法记叙，非圣域非纯血者，除特殊手段外也几乎不能在脑中留痕。
“月光大祭司只是模糊地了解，灭烬龙行使着和艾露恩截然相反的权能，却完全不知灭烬龙每一次现世制造毁灭，动机其实有迹可循。”
“本爵方才说她是世界的休止符，不仅指灭烬龙有毁灭世界的能力，更在于她背负着毁灭世界的职责。”
“她诞生之初，第一个毁灭的事物就是遵奉她为至高神明万物一统的亚厄斯德琳圣教，以及麾下无数狂热信徒。”
神明自绝信仰，这在整个漫长的第一纪（神话纪元）都是极为罕有之事，更不要说在神明远走的第三纪，绝对独灭烬龙一龙。
殷修通过汲取卷轴上的信息，结合卡莉娅的陈述，猜测灭烬龙这么做的理由。
“祂将力量转为对泰拉西亚的裁定后，她就不再需要虔诚祈祷的信徒。”
更现实的理由是，拥有神明的信仰团体会对无神明的产生降维打击，而遵奉毁灭至上的狂信徒们，又基本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
在他们发疯之前，灭烬龙索性先下手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