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灭烬龙还属于偏向混沌正义的阵营。”
以杀止杀杜绝后患，说明在更高远的叙事层面，灭烬龙的毁灭其实更接近于保护。
第二个被毁灭的对象是散落在大陆各地的古之巨人，他们不肯遵守规则，留在本应退让出的土地，因此遭到灭烬龙的神罚。
现存的巨人几乎都生活在克托拉克，一座孤悬于泰拉西亚之外的岛屿，被主流国家排斥在外，形同放逐。
“毁灭的权柄就是这么可怕，从本爵搜集来的资料中显示，被灭烬龙注视的生灵，无一例外灰飞烟灭。”
卡莉娅毫不夸张地说道。
手边数量有限的卷轴证实着她近乎恐吓的说辞，殷修将其合上堆放好，新的疑问涌上心头。
“灭烬龙是在以什么标准评判毁灭与否，还是无差别地选取目标？”
弑杀巨人和清剿教徒，给第三纪初建立的国度（如卡洛特、天使教国）带来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但根据卷轴记载，灭烬龙也曾在这些国家境内大肆毁灭，俨然一副众生平等的做派。
“这一点，本爵尚不清楚。”
卡莉娅张开右爪，如实承认。
虽然她可以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灭烬龙的纯血，也能精准判断灭烬龙降下神罚的行径有迹可循。
但这个“迹”怎么“循”，卡莉娅尚且处在摸索阶段。
“而且，如果本爵继续这么挖掘下去，对灭烬龙的洞悉甚至超过当初的亚厄斯德琳圣教信徒，会不会迎来比他们还要悲惨的下场呢？”
“...还不能证明毁灭与此具强关联性吧？”
“呵，在毁灭到临之前，谁都不能断定最后会发生什么。不过，本爵一定会刨根问底就是了，区区灭烬神罚还吓不倒本爵。”
卡莉娅豪气干云的宣称将她踏足圣域千年不堕的风骨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之所以对苏菲的命运不加干预，为的就是探寻灭烬龙的毁灭本质。
灭烬龙是否会将她视为摧毁目标；毁灭之神又为什么要转为灭烬；神明远去的蛛丝马迹是否藏匿其间。
这些问题的答案，最终一定会从苏菲一次次复苏中浮出水面。
“所有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你最终登神吧？”
“...如有可能，谁又不想努力一把呢？”
卡莉娅直直地和殷修对视，并不回避自己的欲望。
嗯，好，诚实是一条龙的优良美德，显然卡莉娅你做到了。
学习古代史，研究过去神明立于世间的轨迹，确实是窥探登神长阶的不二之选。
殷修必须承认，他今天从卡莉娅的智慧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还有一事不明。”
移步馆内陈放灭烬龙复苏记录的密室途中，殷修又提出关键一问。
“从你的口述和贤者的记录中，我了解到灭烬龙的伟力有多么恐怖，但在今夜的战斗中，这一点却没有得到体现，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既然灭烬龙能够轻易绝杀圣教教徒和巨人，那她少说也应该是圣域级别的战力，怎么会像今晚这样，表现得有些...孱弱？
殷修不得其中要领。
“......在这个问题上，本爵有着和你不相上下的疑惑。”
一路金声玉振的卡莉娅罕见地沉默了一会，也没有给出解释。
她对命运的窥视远不及月光大祭司，比之自己的长女露米娜都稍逊一筹，很多时候只是依靠手中庞大的情报网络作出反应，本质上还是被动布局。
“好吧，怪不得最后守在圣都的你，会动身来到洛里斯城堡亲自守望，是因为局势忽然失控导致的吧？”
卡莉娅以成人礼送贺为由，把苏菲调往莱布茨，故意露出破绽钓大祭司上钩，却没想到冲突爆发地这么早。
她为了防止成长不完全的苏菲断送在大祭司之手，才会亲自奔赴洛里斯城堡遥相守望......
“如果苏菲真的就这么草率死去，对本爵而言并非无法接受，因为那几乎说明她的使命已经走到尽头，尽管不可能现在发生。”
“......那你回来是？”
“本爵从来没有把月光大祭司放在眼里。”
卡莉娅话说一半便往前走，开启密室暗道。
她的意思不是因为大祭司，那还能是因为谁？
殷修稍作思考，想起今晚造访歪脖子树的不速之客。
嘶——
原本以为她是卡莉娅准备的后手，现在来看，卡莉娅对她也是讳莫如深呐！
她是什么殷修已经不敢去想了。
暂且不提那位星空大能，殷修跟随卡莉娅下到密室，点亮烛火。
“这里存放着自本爵观测以来全部灭烬龙现世活跃的记录，现在通通向你开放，一个小时之内务必了如指掌。”
“一个小时？”
扫过一圈安置齐整的显像魔导法阵，殷修略感头皮发麻。
“有必要这么赶时间吗？”
卡莉娅点头：“当然有必要，稍后本爵还有任务要派置给你，过几天就要动身，时间已经算不上多充裕了。”
任务？
捕捉到不寻常的字眼，殷修故意蹙眉道。
“公爵冕下，我有说过还要给你办事吗？”
“呵呵，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下贼船吗？记住了，一个小时，待会本爵会来验收的。”
哇，好可怕啊。
看着她划开裂隙离去，殷修不屑地“切”了一声，这头母龙，还真把自己当作是咱的上司，不过是妄图登神的资本龙一枚，神气什么？
心里暗骂不爽，殷修倒也没真闲着，按顺序激活法阵一个个观摩下去。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况且殷修确实需要知道这些信息，有气也暂且忍一忍吧。
背后的毁灭印记发烫发热，似乎在抚平殷修的怨气。
不知道是不是苏菲遗留的意识作祟，还是神术施加之后给殷修带来的错觉，总之，这种被温柔暖意包围的感觉，还蛮不赖的。
那我们就一起看吧，苏菲。
殷修默念一声，就当苏菲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显像法阵以动态的图文形式播放，读起来像是欣赏一部描写灭烬龙生平的轻小说，行文流畅且意趣盎然，颇有点寓教于乐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