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瑞？莉莉？”
从敲门声中刺出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这是一座日式庭院，房屋是木质的，面积并不大，惊鹿和潺潺流水的声音能隐隐浸润在整个庭院里。
已是和宴酌签订契约的三天后，十一月六日，早上七点半。
莉莉和瑞被吵醒了，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也都露着赤膊和裸肩，窗帘是拉上的，因为身患白化病的莉莉害怕阳光。
“是房东吧？”莉莉有气无力挪了挪身子。
“嗯……”瑞坐了起来，头发和羽毛都乱糟糟的，“大概吧？”
“希望不要是觊觎宴酌的找上家门口了……”
两人在迷迷糊糊间掀开被子，莉莉拖着体型娇小但身材傲人的赤裸身躯套好衣服，她光滑粉白的皮肤如同牛奶般顺滑，穿上拖鞋，边往门走边关着扣子，到胸前时，不得不多用几分力才扣得上那紧绷的布料。
“是房东吗？”莉莉边用手梳理着头发边打开门，“啊，还真是……”
“这个月的房租呢？”房东冷冷地问。
“不是有人垫付了吗？”莉莉反问道。
房东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垫付的用完了。”
“马上，我去拿。”瑞在屋里招呼道。
莉莉摆了摆手，一脸“那就马上吧”的表情。
房东叹了口气：“真是的，既然没钱就不要租这么贵的别墅了嘛，也不是我说你们，年轻人喜欢玩是自然，但也要学会存钱才行，不存钱是不行的，人活在世，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醇。”
瑞拔出宴酌，长着瑞的样貌的艺伎幽魂从刀鞘中流出，抚上了滔滔不绝的房东面庞，另一只手则顺到了她的钱包里，从里夹出一沓钞票，房东却对此浑然不知，全然置身于宴酌制造的幻觉里。
幽魂把钞票放在瑞的手上，随即瑞握着宴酌的手心飞舞出一簇羽毛，他将宴酌放入羽毛中收鞘后，宴酌就这么消失了。
醇的幻觉解除，瑞拿着从房东那里顺来的钱走来，房东立即喜笑颜开。
“给，这些是房租，”瑞把从房东那里拿来的钞票抽出大半递给房东，“还有，下个月的也一起交了吧。”
房东立即喜笑颜开：“哎哟，赚大钱啦，我就知道嘛……”
瑞摆摆手：“既然钱收了，那我们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就把门关上了，完全没理睬房东。
“宴酌的能力可真方便。”瑞边往屋里走去边说。
莉莉也跟着走去：“这次糊弄过去了，下次可得老老实实交钱了。”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你放心好了。”瑞一屁股坐在软椅上。
“今天怎么安排？”莉莉问。
瑞微笑着，又变戏法似的摸出几张钞票：“房东那儿拿的，还没用完呢。”
“……你呀。”
“我什么？”瑞坏坏地问。
而莉莉只是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结印道：“宗。”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晨光曦微，只转瞬的功夫，瑞和莉莉便置身于一家茶楼的二层，除他们外，只有童莫离在慢啜茶水，两人对视了一眼，而瑞马上错开眼神，没有正眼瞧她了。
“……”
童莫离的神情中并没有任何对战斗的期待。
楼下的街道上布满无数街边早吃摊，这里是繁华的老城区，到处都是招牌，到处都是高楼。
莉莉点的是一杯红茶，她吹了一口气，拂去热腾腾的雾，在茶水表面荡起一阵涟漪后慢慢酌饮，而瑞的面前是一只细腻的白瓷盖碗，他修长的手指拈起茶碗把，掀开盖子后，就直接喝了起来。
“还是差点意思，”瑞如此评价，“不过毕竟只是小茶楼，也可以理解。”
莉莉摇晃着杯中的红茶：“失望了？”
“那倒没有。”
“还是省着点吧，毕竟这个月还没找到工作呢。”
瑞捻起自己的一根头发缠在手指上：“常去的几个中介都去了，等会儿喝完茶再去看看吧。”
“只能这样了呢，”莉莉完全没在意，又优雅地酌饮一口红茶，然后开口，“说起来，最近妖灵都很少了呢，因为这个，我们最近收入也不高了。”
“因为橘花流最近很活跃吧，”瑞翘着二郎腿，还晃了晃，“那个叫凤宁华的，好像很不得了，感觉到处都听得到她的传言。”
“更不得了的是她那个叫童莫离的师傅吧？”莉莉思考着，“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她那个师傅，坐镇橘花流的掌门，是最强者之一，是因为这个，橘花流才活跃的吧？”
“听起来你对宁华评价很低？”
清婉的女声从一旁而起，是童莫离。
莉莉摆摆手：“没有啦，只是……”
“嗯，对哦，”瑞站起来，打断了莉莉的话，“就是在瞧不起你那个觊觎我的宴酌的徒弟。”
莉莉疑惑了：“诶？”
她这才想起，之前十三娘说的，觊觎宴酌的橘花流。
那女人腰间寒光乍现，同时，瑞出鞘应付。
只一个照面，瑞就被斩落坠向窗外。
直到这时，莉莉才蹲下，将身子隐藏在桌椅间避险。
“呕……”
瑞还没从刚才的斩击中缓过劲来，只是不停地往外呕着血，他的伤口被冰霜冻结，没有致命。
宴酌被震飞到一边，幽魂想要拾起脱手的宴酌，却被那女人抢先一步捡走。
“我是童莫离，我要带走你的宴酌了，再见，”她看着倒地不起的瑞，然后摇摇头就要走开，丝毫不在意那些因恐惧而避险的商铺以及行人，“没想到宴酌认可的契约者是这么一个孱弱的半妖……”
莉莉确认自己安全后，双手结印道：“宗。”
瑞迅速调整姿势，与此同时，宴酌被从童莫离的手中传送到了瑞的手中，童莫离即刻挥刀转身，砍出一段冰瀑，却砍了个空。
在那里？那个半妖在哪里？
瑞双手间寒光乍现，同时，童莫离反手上挑应付。
窗框的木板被破开，瑞从中闯出。
半妖在茶楼二层，等着露破绽呢。
两人再度拼上，但童莫离的反手发力也同样沉重，轻松便拨开了瑞的拔刀斩，并将瑞本人拨飞出去。
“醇！”
幽魂抚上了童莫离的面庞，她陷入幻觉，但也只有一瞬，下一瞬，她便震发寒气逼退了幽魂，但瑞却在这一瞬之间没了踪影。
身后！
对战斗与剑的本能感知催动着童莫离极速转身，同时运起寒气，冰刺在出剑的轨迹间凝结。
瑞的确在她的身后不假，但瑞的出招却并没有在童莫离的预料之中，只见原先右手正手持刀的瑞，不知何时已经切换至左手反手持刀，同时他大喊道：“解！”
这是宴酌窃取的又一技能，漆黑的刀气从刀身分离，并切开冰刺，直直向童莫离斩去，而童莫离的剑锋也已经快要划到瑞的脖子了。
刹那生灭，两人同时仿佛没有重心般下腰侧身翻滚，躲开对方的攻击。
两人同时撑起身，同时看向对方的眼睛，但童莫离却只看了一瞬就避开了。
“轮到我问你了，”瑞舔了舔嘴角溢出来的血渍，“听说你对我，对半妖评价很低？”
“……”
没想到瑞马上语出惊人：“你知道我多喜欢我这对翅膀吗？你就评价很低，半妖怎么你了？”
“……”童莫离有点无语，但还是马上话锋一转，“你是什么人？出自何派？为什么会被宴酌认可？”
瑞用不死鸟之炎治愈着自己：“我说你们这种人还真是无聊，一定要是谁的弟子才行吗？至于宴酌，因为我够强而已。”
那火焰就是他的妖术吗？童莫离如此心想着，刚才他催动妖术时，妖力并没有流向那柄妖刀。
关键是他唤起妖术的方式……我闻所未闻！
“游！”
瑞立马把宴酌丢向童莫离身后，在游的操纵下，幽魂为丢出去的宴酌提了速。
醇的效果是幻觉，解的效果是刀气，怎么也不能从这两者之间推算出游的效果。
他这是要干什么？
几片羽毛突然自宴酌被丢出的轨迹中浮现，扎向童莫离的后背，她挥出冰结一一防住，同时瑞被传送到宴酌那里，持剑砍来，童莫离迅速变招格挡。
但只见瑞突然失去重心一般偏倒，双手一丢一接，变左手反手持刀，而后割向童莫离，即使她反应过瑞的变招并格挡，但小臂还是被割开一道浅而长的口子。
童莫离一脚踢开瑞，瑞顺势旋身消力跳开，并重新变作右手正手持刀。
“奇淫巧技的换手。”她评价道。
瑞勉强地挤出微笑回应：“很有用，对吧？”
“是谁教的你这招？还有你唤起妖力的方式，我闻所未闻。”
“真是的，都说了，我可是完完全全的天然人，可没有你们这种迂腐的想法。”
天然人吗……
那完全不讲道理的招式……
“不，”童莫离马上镇定起来，“只是天然人的话，绝对做不到自创一门唤起妖力的流派，你在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