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瑞为凤宁华哭了而疑惑了一小会儿，反应过来后，他失望了。
“喂，不是吧，你就这么不打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尽兴。
凤宁华用手扒拉开眼上的血冰：“我……我……”
“行了，冷静点再说。”
“我还没有……没有觉醒妖术……”她边说边吸了下鼻子，“如果觉醒了妖术，我……我……不会输给你的……”
说完，她又吸了一下，然后一边小声啜泣着，一边等瑞回话。
“算了，和你说话真无聊，”瑞拄着宴酌蹲下，和趴在地上抬起头的凤宁华四目相对，“我只问你一件事，是十三娘给你们透露了我的信息吗？”
“嗯？”
“总之，我要你把我想要的一切情报如实交付。”
惊如天雷。
“呜……呜啊……”
于是凤宁华重新把脸埋在地上，哭得更大声了。
瑞忍不住抱怨：“啊啊！烦死了！我都没说你打断我听曲子呢！”
瑞，今年十八岁。
凤宁华，今年二十一岁。
当天晚上，十三娘的会客厅内。
“饮后先是无味，而后则有回甘，”十三娘抵出一杯茶，“我敬你的。”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男人，疑惑地接过那杯茶。
“没下毒吧？”他谨慎地问。
“我可还不想破了自己的声誉。”
男人谨慎而略带畏惧地看着十三娘，而十三娘只是面带桃花地微笑着，男人只能边看边把茶喝下了。
“所以……”男人放下空茶杯，“我的那单子买卖……”
十三娘打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说实话，整个团伙来还好说，但你一个人就来这么大的买卖，没个由头的话，我这个中间人也很难办啊。”
“这是我赌上人生的最后一搏了，”男人近乎祈求道，“我为此背叛了我的老大……”
“嗯……”
“求你了，我能付出任何代价！”
十三娘瞥了一眼门外，又马上便收回眼神。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十三娘掏出一把没出鞘的短刀放在桌子上，“接下来我会转动这把短刀，如果最后刀柄朝着你那边，我就冒险替你完成那单子买卖。”
男人连呼吸都顿了一下，接着才敢开口问道：“那如果朝着你那边呢？”
“我就把你的脑袋还给你的老大，卖个人情。”
“……”男人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我赌！”
于是十三娘浅笑一声，微微倾身向桌子，纤纤玉指缠上那柄短刀，而后轻轻一转，男人的眼睛就开始直愣愣地睹着刀，而十三娘，她则依然笑脸盈盈地看着男人。
随着刀的转动缓缓降速，两人谁也看得出来，刀柄要向着十三娘了。
“……”
男人默不出声，而后直接猛地伸手向刀抓去。
但十三娘快他一步，抢先拔出了刀，但他的命却不是十三娘夺去的。
“解！”
一道漆黑的刀气斩破他的脖颈，头颅径直滑落到桌子上，而十三娘拔出的刀则正好挡住了这一击。
鲜血四溅，十三娘的面上也粘染了一点血珠。
瑞来到十三娘的对面，一脚踢开椅子上身首异处的男人，自己把二郎腿翘上桌坐了上去：“橘花流的事，给个交代呗？”
“不先把脑袋和血收拾了吗？”
“凤宁华给我供了，说是你给了她们师徒俩我的情报。”
“嗯，没错。”
“那就诸事顺调咯？”
“我已经说过了，”十三娘没有在意瑞的不敬，“再这样下去，我也瞒不住了。”
瑞把椅子上的身子一斜，手中的宴酌直晃晃地竖着，亮在十三娘眼前：“我没问你为什么给，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敢给。”
“我知道她们奈何不了你……但这不是你想知道的。”
“确实。”
“我也知道你来也不是为了向我问罪，不然我已经死在宴酌的刀下了，无论如何，我们的目标是实现了，”十三娘把手中的短刀重新和鞘，“你变强了，对我们都有好处，别忘了，我是你的投资人。”
瑞用宴酌耍了个花刀：“我感觉得到，将橘花流的剑术融入我的本能后，手中的妖刀变得轻盈了，而随着我对宴酌的实际运用，我对宴酌的理解也加深了……”
“这很好，不是吗？而且，只是实际运用可不够……”
“嘿……”
“我们也打个赌吧？”十三娘突然说起，“如果刀刃转到我这边，你就为我收拾收拾。”
“如果转到你那边呢？”瑞没有握着宴酌的那只手耍着那柄短刀，继而单手将其出鞘。
十三娘的眉头微微一蹙，旋即又恢复如初，她回答：“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是瑞释放了那个叫醇的幻觉妖术，然后从我这里拿走了吗？什么时候？
“好啊，那就来吧。”
瑞把刀鞘收好。
由于桌子上还有个脑袋以及瑞的二郎腿，于是这次，短刀是被放在瑞的手背上旋转的，只不过这次将其转动的手，是瑞那生着红色指甲，纤长而指节分明的大手。
两人都直愣愣地看着彼此，四目相对。
而后，旋转开始缓缓降速，最终，刀刃的寒光闪在了瑞的那侧，十三娘赌赢了。
“今天的我，可真是有如神助……”十三娘眉目微垂，微笑着说。
“好啦好啦，知道啦，”瑞一挥刀，幽魂便伴随着簇簇红白飞羽浮现，“游。”
从飞羽中，幽魂取出手帕，又操纵着手帕先在十三娘的脸上粗鲁地抹去血珠。
而飞羽开始渐渐变得愈来愈多，最终塞满了整个房间，让十三娘只得打开折扇挡住眼睛，飞羽悄然散去后，房间里已经恢复如初，没有尸体，没有血，也没有瑞。
只是……
“短刀也被拿走了……”十三娘拿折扇扇了扇风，“不过，相比起观察宴酌，一把短刀而已，拿去就拿去吧。”
她看着面前重新变得整洁的房间，合上折扇，指尖轻轻掠过干爽的桌面，丝毫血迹的黏腻感也没有，只是依稀还留着些血腥味。
只有对游这一妖术有着相当的理解，才能清理得如此干净，但自从他拿到宴酌起才过了三天，再加之先前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瑞发动了幻觉，看来这瑞的成长速度，当真骇人。
如果这样的话，他很有可能会突破自己对局势的预示和控制。
“也罢。”十三娘起身走向暗室，厚重的帘幕落下，隔绝了外间的气息。
房间里只余下一盏昏黄的孤灯，映照着她窈窕的身影，她缓缓解开衣服的束带，华美的织物层层滑落，最终堆叠在脚边。
但灯光下暴露出的，却绝非一具色艳的鲜活肉体，雪一般苍白的肌肤上，满是危险的血色。
她伸出手，指尖抚过手臂上一道深刻的伤痕，那里隐隐传来某个妖灵挣扎的嘶鸣，她感受着这份来自挣扎的痛苦，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狂热。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不算得一个活人，她利用中间人的职务之便，收集了许多死亡或重伤的妖灵，以此来一次次的重组并替换掉失去生命力的肉身。
“唔……呕……”
她吐出一个干瘪的妖灵丸，同时身上的肉也少去一块，而当她将手中浮现出的另一个妖灵丸吞咽下，那块肉便以更鲜活的形式重新长了回来。
做完一切后，十三娘扶住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口涎不时滴落至地板，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她现在痛苦到已经没有了换衣服的精力。
瑞是被莉莉传送回家的，而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正在家里陪着莉莉一起看书的瑞，突然被问起一个问题。
“你说，橘花流的人还会找上我们吗？”莉莉抬头看着瑞。
瑞依然看着书：“会的吧。”
“哦，也对哦。”
“倒不是因为没把她们打服，”瑞说，“我和那个凤宁华说我是不死鸟的时候，她反应可大了。”
莉莉歪了下头，想了想：“……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