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只是试探，现在可就要动真格了。
“即使是限契约，拥有可以操纵妖灵这一妖术的我，也能更彻底地利用宴酌。”
突然，隐约飘散着红色流光的十三娘冲到瑞面前，右手擒住瑞的脖颈，瑞还没有反应过来，十三娘就已经揭开了第二张底牌。
“卷弦。”
从十三娘的右手开始，骇人的肉体扭曲逐渐蔓延，那是连空间本身也屈服于她的意志，开始向内蜷曲坍塌。
瑞羽化脖颈主动分离头颅，成功逃离卷弦的蔓延，只留下身体被十三娘的妖术影响，但还来不及庆幸，一股深入骨髓的疼痛便涌入大脑。
“！”只眨眼的工夫，他眼前的场景便陡然巨变，原来自己根本没有从十三娘的手中逃离，而卷弦，现在已经蔓延到他的身上了，“靠，被醇耍了。”
“聪明。”十三娘擒着瑞的手因蜷曲而从身上脱落，瑞也落在地上，身体开始蜷曲坍塌。
瑞试图用焚点燃的羽毛重构自己的身体，卷弦却连同羽毛也一起影响，他注意到，十三娘的断臂已经开始湮灭了。
“焚！”
以蜷曲坍塌的肉体和羽毛为火种，将其焚尽后治愈自身，同时莉莉发动宗，瑞被传送到卷弦蔓延范围外的一根羽毛那里。
终于能静下心好好治愈了。
长着十三娘面孔的艺伎幽魂浮游着，标明控制权已经易主。
十三娘一边颤颤巍巍擦着七窍流出的血一边思考着，从她监视瑞开始，莉莉传送瑞时总是会传送到瑞的羽毛处，难道这个传送妖术存在某种限制吗？
瑞也在心中开始评估十三娘先后展现的妖术，演和卷弦应该是来自妖灵，使用演后，十三娘的臂力和速度突然都增强了，应该是强化的妖术吧，而卷弦则是以伤换伤的妖术，是打算和我打近身战吗？
来不及深入思考，十三娘再度发动演，红色流光拖曳，瑞架起宴酌抵挡，焚再度燃起，燃尽瑞的全身，配合小茶馆中燃起的火焰，逼仄着十三娘的空间。
“要躲开哟。”瑞大开大合，挥出一招极宽的解。
十三娘俯身躲过，却丝毫没被阻挡脚步，整个人近乎贴地前行，刀气擦着她的后背掠过，斩碎了后方燃烧的梁柱，而她俯冲的势头不减反增。
她来到瑞的面前，不顾瑞身上燃起的焚，直接发动卷弦，这一次的范围，比上一次还要大，瑞只得迅速后撤躲避。
“怎么了？这次不让你的小女友把你传送走了吗？”十三娘挑衅道，“在冈田那儿消耗太多了吧。”
“我可不像你，只会麻烦别人，”瑞的指间再度燃起火矢，“焚！”
将全身燃起的火焰聚集于手指，透着炽白的火矢离指，火力穿透街道，十三娘也被轰飞了出去。
“嘁……”十三娘只得再度放弃现在焦黑的躯体，用妖灵丸重塑一个，“和冈田厮杀后，你的体力还正在盛头吗？”
只见原先被近乎燃做焦炭的身体突然分解作一大丛红羽，瑞从火海中冲出，带起的焚风将这些红羽扎向十三娘。
十三娘召唤出妖灵挡下红羽，但真正的杀招藏在这其后，瑞乘着火力的居合斩斩来，斩开妖灵并同时杀向十三娘头颅。
“游，”十三娘只得让宴酌使用游，勉强影响瑞手中的妖刀减缓下落速度，同时在演的加持下堪堪避开，“呕……”
在这样一番操作下，十三娘呕出一大口血，但瑞的动作也因此延缓片刻下来。
不行，刚刚强行和宴酌签订了限契约，就和瑞这种级别的对手作战，还是太勉强了，其实刚才早就动不了了，是凭借着意志运作妖术，强行催动这具由妖灵构成的身体运作。
但如果，再深入一些……
她闭上眼，意识不再局限于操控，而是顺着那脆弱的限契约，猛地向宴酌妖灵本源扎去，去触及只属于妖灵的，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概念的永恒死寂，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气息，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她将意识投入这片投入深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就被那无边无际的死亡宁静包裹同化，几乎要瞬间瓦解她的自我存在。
“呃啊！”
十三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意识伴随着睁眼猛地弹回现实，仅仅是瞬间的接触，她的灵魂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死寂。
然而，在那极致的恐惧与濒临瓦解的边缘，一丝对终结本质的模糊理解也被印刻下来。
来不及细细领悟，借由宴酌限契约的加持，红色流光暴涨，以近乎自毁的速度冲破一道刀气的封锁，再次逼近瑞。
她的目标很明确，近身发动卷弦。
瑞甚至差点没反应过来，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
“结束了！”十三娘的手掌带着扭曲空间的可怖力量，直印向瑞的胸膛。
避无可避！
瑞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他没有再尝试羽化躲避，反而主动迎了上去，宴酌的刀尖直指十三娘的头颅。
“那就一起死？”瑞狂笑道。
十三娘瞳孔一缩，电光火石间，她强行偏转卷弦的方向，拍向宴酌的刀身，同时身形急退，一只手臂也脱落了。
卷弦的力量与宴酌的锋刃剧烈摩擦，发出令人不安的扭曲声，但宴酌的刀身竟没有被卷弦影响，依然直挺，而瑞则借着碰撞的巨力倒飞出去，口中喷出鲜血，但终究避免了被卷弦直接命中。
他重重摔在地上，宴酌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靠……”
刚才妖力都用来维持宴酌了，现在妖力超负荷唤起，身体动不了了，而且……
一股阴冷的死寂感顺着瑞的伤口侵入。
那是死寂的异物刺激，瑞体内原本就因连番恶战和身体受创而躁动不安的不死鸟之炎，被这试图湮灭一切的死亡意志彻底引爆。
以瑞为中心，连同只余些少的羽毛也燃起火焰，炽白的光芒照亮了黑夜，吞噬了一切，不再是受控的妖术，地面融化，空气燃烧，连仅存的月光都被扭曲吞噬，焚彻底暴走。
“妖术暴走了吗？我还以为你是个驯鸟师，没想到是鸟笼啊，”十三娘稳住身形，擦了擦嘴角新溢出的鲜血，连续使用底牌，她的负担显然也极大，“不过，看来你还是爱得还不够深，没想到宴酌契约者之间的对决，居然是我赢了。”
她看着那吞噬一切的炽白风暴，瑞的暴走超出了她的预期，但这失控的场面，对她而言，既是风险，也是机会。
她强提一口气，准备与暴走的焚做最后一搏，至少要将那插在地上的宴酌夺走。
然而，就在她身形微动，意图冲向宴酌的瞬间。
“霜华。”
是童莫离的声音。
随着寒剑挥砍，一道几乎冻结一切的凛冽寒风吹过，吹走沿途的一切生机，甚至连焚的火焰也微微降了势头。
十三娘召唤出妖灵抵挡寒风，紧随其后，冈田的快刀逼近十三娘脖颈，十三娘只得主动分解身体险险避开，但随即，一副具足出拳，打在她的脸上，将她轰飞。
“这是鬼兜。”冈田笑道。
十三娘这次没有重组肉身了，而是操纵幽魂捧着自己的脑袋：“分头去找我的你们，比想象中来得要快啊。”
童莫离问道：“怎么回事？你和宴酌签订了新的契约吗？”
“是限契约哦，”十三娘笑了笑，“毕竟瑞已经签订了全契约，讲真，如果不是我的妖术，就连限契约也签订不了。”
而此时的莉莉，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惨白如纸，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
她一直躲在相对安全的角落结印，维持着宗的预备状态，此刻，她看着火焰中心动弹不得的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再度使用宗。
她感到自身的妖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大脑传来针扎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鼻腔一热，温热的液体淌了下来，但她没有停下，而是强行用意志支配妖力运转向妖术。
下一刻，瑞与宴酌一同消失在原地。
几乎在同时，莉莉的身影也一个踉跄，伴随着飞溅的鼻血，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软倒，但在她完全倒地之前，她将自己也传送走，而后瘫倒在瑞的身上。
“我也得走了，”十三娘说，“游。”
只见燃着焚的地方尽数脱离，包裹向童莫离和冈田，阻挡了他们的追击。
而十三娘控制的幽魂则逐渐压缩，包裹住十三娘的脑袋，并最终压缩成一颗妖灵丸，逃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