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诊所的治疗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地精商人波奇，像一根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香肠，手脚都被皮带固定在了冰冷的治疗床上。
他那身华丽的丝绸衣服，此刻已经因为冷汗而变得皱巴巴，紧紧地贴在他肥硕的身体上，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医、医生……您、您到底要干什么？”
波奇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豆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站在一旁的塞拉菲娜，也是一脸的紧张。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金色的马尾在脑后不安地晃动着，碧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凯恩，仿佛生怕他做出什么血腥恐怖的事情来。
（虽然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但、但是……用邪恶的魔法去折磨他，总觉得……）
她的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斗争。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凯恩，却依旧是那副慵懒而从容的模样。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一双洁白的医用手套，动作优雅得像一位即将登台的钢琴家。
然后，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别怕。”
凯恩的声音平淡、和煦，像是山间的清风。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魔法。”
随着他的话音，一团漆黑如墨的暗影能量，开始在他的掌心汇聚、蠕动、变形。
下一秒。
那团暗影能量，化作了成千上万只比发丝还要纤细的、不断扭曲蠕动的黑色小虫！
它们互相纠缠，彼此攀爬，构成了一团令人头皮发麻的、活生生的“暗影蠕虫”！
滋啦——
细微的、仿佛灵魂被灼烧的声音，在安静的治疗室里响起。
“咿呀——！”
塞拉菲娜吓得倒退了一步，俏脸瞬间变得煞白。
那、那是什么东西？！
好恶心！好邪恶！
“你看，它们很有活力，不是吗？”
凯恩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塞拉菲娜的反应，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己掌中的“杰作”。
他用一种介绍新研发药剂的、充满了学术探讨精神的语气，对已经吓得快要昏厥过去的地精商人微笑道：
“一个能有效促进你体内魔力循环，帮你把那些‘堵塞物’彻底排空的……小魔法。”
***
“不！不要！不要让那东西靠近我啊啊啊——！”
波奇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肥硕的身体在治疗床上疯狂地扭动挣扎，将皮带绷得咯吱作响。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凯恩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将那团蠕动的“暗影蠕虫”，轻轻地按在了波奇那圆滚滚的肚皮上。
没有血腥的场面。
没有恐怖的伤口。
那团黑色的蠕虫，就像是融化的墨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渗透了波奇的皮肤，瞬间消失不见。
“……诶？”
波奇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愣住了。
什么感觉都没有？
难道……只是吓唬人的？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中闪过。
下一秒。
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呜……喔喔喔喔喔——！”
一种难以言喻的、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奇特感觉，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那不是疼痛！
而是一种……比疼痛还要恐怖一万倍的，极致的酸、麻、痒！
他能清晰地“看”到！
成千上万只看不见的小虫子，正顺着他的魔力经络，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地爬行、奔腾、钻探！
它们像是一支纪律严明又干劲十足的施工队，将他体内那些因为劣质药剂而凝固堵塞的魔力结晶，一点点地啃噬、疏通、清理干净！
每一根血管！
每一条神经！
每一个毛孔！
都充满了那种让人想死又死不掉的、深入骨髓的极致酸爽！
“哇啊啊啊啊——！”
波奇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眼珠上翻，口水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想挣扎，却连动一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昏过去，但那股诡异的刺激却让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只能清醒地、完整地、一秒不落地承受着这场来自灵魂深处的“管道疏通”工程！
塞拉菲娜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可那个地精商人为什么会露出那种……仿佛灵魂正在被反复抛光一样的、既痛苦又好像有点……爽的古怪表情？
（这……到底是什么邪恶的魔法？！）
就在地精商人感觉自己即将精神崩溃，彻底变成一滩烂泥的时候。
凯恩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
那股席卷全身的极致酸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呼……哈……呼……”
波奇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感觉如何？”
凯恩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丝冰冷而愉悦的光。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关于‘月莺镇上游水源污染的详细证据’，以及你‘自愿’捐赠的那笔，数额不菲的‘环境治理基金’了？”
***
波奇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已经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死死地盯着凯-恩-那张带着和煦微笑的脸。
恐惧。
无边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这个男人……
这个披着白大褂的恶魔！
他不仅知道自己做的所有坏事，还能用这种……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来折磨人的灵魂！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波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证据！证据就在我办公室书架第三层的暗格里！密码是‘金钱就是一切’！”
“钱！钱我也给！我的私人小金库就在床底下！里面有五百个金币！不！八百个！都给您！都给您！”
“求求您！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再也不要让那些虫子来找我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他哭喊着，哀求着，将自己的老底交了个干干净净。
凯恩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他再次打了个响指。
啪。
波奇只感觉自己的小腹传来一阵奇妙的暖流，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通透感”，从头爽到了脚趾尖。
他体内所有堵塞的魔力，在这一刻，彻底畅通了。
整个人，仿佛被掏空，又仿佛获得了新生。
他瘫软在治疗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解脱后……诡异的微笑。
***
塞拉菲娜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那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地精，此刻却像个乖宝宝一样交代了所有罪行。
她又看了看凯恩，那个男人正慢条斯理地解开地精身上的皮带，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理疗。
“这……这是邪恶的诅咒魔法……”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出这句话。
可是……
用邪恶的魔法，惩罚了真正的恶人。
用恐怖的手段，换来了治理环境的资金。
那……这还算是“邪恶”吗？
她那非黑即白的、由“圣光”和“正义”构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力量本身……难道真的没有善恶之分吗？
就在她陷入巨大混乱之际。
一个沉甸甸的、发出“叮当”脆响的钱袋，被扔到了她的怀里。
“拿着。”
凯恩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他已经从地精的小金库里取回了“诊金”，此刻正用一块手帕，优雅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这是你弄坏大门、扫帚、窗户、药草的维修费。”
他淡淡地说道。
“剩下的，就当是诊所未来一年的运营资金了。”
塞拉菲娜呆呆地抱着那袋沉重的金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
诊所那扇刚刚换上的临时木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粉碎！
嘈杂的脚步声和凶恶的叫骂声，瞬间涌了进来。
“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们波奇老板！”
“兄弟们，给我砸！把这家黑心诊所拆了！”
十几个手持棍棒、面目狰狞的地痞流氓，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门口。
看来，咽不下这口气的地精商人，叫来的报复者，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