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
诊所那扇刚刚换上的临时木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粉碎！
木屑四溅。
“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们波奇老板！”
“兄弟们，给我砸！把这家黑心诊所拆了！”
嘈杂的脚步声和凶恶的叫骂声，如同污浊的洪水，瞬间涌了进来。
十几个手持棍棒、面目狰狞的地痞流氓，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门口，将清冷的月光尽数遮挡。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独眼龙，他扛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狞笑着，目光在诊所里扫视。
治疗床上，刚刚恢复了一点元气的地精商人波奇，看到自己的援兵抵达，顿时又来了底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上！给我上！把那个医生……给我打断他的腿！”
凯恩缓缓转过身。
他刚刚用手帕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指，此刻正慢条斯理地将手帕叠好，放回口袋。
金丝眼镜后的黑曜石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门口那群叫嚣的“垃圾”。
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仿佛闯进来的不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暴徒，而是一群嗡嗡叫的苍蝇。
（唉……刚处理完一个大的，又来了一群小的。我的退休生活，为什么总是不得安宁？）
然而，他身边的某位“护士小姐”，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咔吧、咔吧——”
一阵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声响起。
塞拉菲娜缓缓地、兴奋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和脖颈。
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在这一刻，亮得惊人。
那不是恐惧，不是紧张。
而是……猎人看到猎物时，那种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喜悦！
（太好了！太棒了！）
（憋了一整天，终于有可以活动筋骨的“邪恶”送上门了！）
（赞美吾神！您果然听到了我虔诚的祈祷！）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我快要忍不住了”的、跃跃欲试的强大气场。
凯恩瞥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护士守则第一条，还记得吗？”
“当然！”
塞拉菲娜挺起胸膛，大声回答，金色的马尾在脑后兴奋地一甩一甩。
“不准在诊所室内，半径五十米范围内，使用任何攻击性圣光法术！”
“很好。”
凯恩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去吧，我的宝可梦”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去吧。”
“把垃圾……清理干净。”
“哦斯——！！！”
得到了“雇主”的许可，塞拉菲娜的回应声，响亮得几乎要掀翻诊所的屋顶！
下一秒。
她整个人，就像一颗金色的炮弹，猛地从凯恩身边冲了出去！
那速度快到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门口的地痞们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夹杂着阳光味道的香风扑面而来。
“赞美吾神！”
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在他们头顶炸响。
“你们这群迷途的羔羊啊！”
“就由我来给予你们，最神圣、最直接、最畅快淋漓的指引吧——！！！”
***
战斗，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充满了艺术美感的“净化”仪式。
“神圣组合拳·第一式·忏悔之锤！”
塞拉菲娜的身影，如同月光下起舞的金色旋风，瞬间突入人群！
她一记看似轻飘飘的上勾拳，精准地轰在了那个独眼龙老大的下巴上。
砰！
独眼龙那一百八十斤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双脚离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外面的街道上，眼珠上翻，口吐白沫，当场昏死过去。
“哇啊啊！老大！”
地痞们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棍棒。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塞拉菲娜的眼中，慢得像是在播放默片。
“神圣组合拳·第二式·迷途知返踢！”
她一个优雅的旋身，修长而充满爆发力的美腿，带着破风的呼啸声，横扫而出。
啪啪啪啪——！
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五六个地痞手中的武器，瞬间被踢得粉碎！
那股强大的力量，震得他们虎口崩裂，手臂发麻，一个个哭爹喊娘地后退。
（好弱……太弱了！）
（这种程度，连给我热身都不够啊！）
塞拉菲娜的内心在发出愉悦的呐喊，但她的表情，却是一片神圣与肃穆。
她遵循着凯恩的“医嘱”，没有在诊所附近使用大范围的神术。
但她那被圣光强化过的、千锤百炼的肉体，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神圣兵器”！
“神圣组合拳·最终式·爱与和平的拥抱！”
她张开双臂，像一只捕食的雌豹，冲进了剩下那群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地痞中间。
砰！咚！咔嚓！哎哟！
伴随着一阵阵充满了节奏感的打击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
战斗，在三分钟内，就彻底结束了。
整个诊所门口，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
每一个都失去了战斗力，但又很奇妙地，没有一个受到致命伤。
凯恩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看着塞拉菲娜那行云流水、充满了暴力美学的战斗身姿。
（力道控制得不错，没有打死人，看来总算有点长进。）
（不过……她接下来想干什么？）
只见战斗结束后的塞拉菲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她开始行动了。
她像一个勤劳的伐木工在整理木柴一样。
抓起一个昏迷地痞的脚，拖过来，放在最底下。
又抓起另一个，拖过来，整整齐齐地叠在第一个上面。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她嘴里还念念有词。
“嗯……这个胖一点，放下面比较稳……”
“这个瘦，可以塞在缝隙里……”
“头要朝同一个方向，这样才整齐，才好看……”
几分钟后。
一个由十几个昏迷地痞构成的、造型极其滑稽、堪称后现代行为艺术的“人塔”，就这么整整齐齐、严丝合缝地堆在了夜莺诊所的门口。
做完这一切，塞拉菲娜才心满意足地叉着腰，转过身。
她对着诊所里的凯恩，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写满了“我干得不错吧快夸我”的笑容。
***
凯恩缓缓地走出了诊所。
他先是看了一眼门口那座壮观的“战利品人塔”，又看了看地精波奇那张因为过度惊吓而彻底呆滞的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塞拉菲娜那张期待着表扬的、闪闪发光的俏脸上。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发出一声仿佛要将毕生疲惫都吐尽的叹息。
“唉……”
“护士守则，明天补充第三条。”
他的声音，平淡，却又充满了无可奈何。
“不准把垃圾，堆在诊所门口。”
“诶？”
塞拉菲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垃圾……吗？这明明是我努力战斗换来的……战利品……）
她有些委屈地鼓起了脸颊。
虽然被吐槽了，但看着凯恩那副头疼的样子，她的心里，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轻松和愉快。
凯恩没有再理会她，只是目光越过那座“人塔”，看向远处。
地精商人波奇，不知何时已经趁乱挣脱了束缚，正连滚带爬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想必，在今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胆量踏足这家诊所一步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夜，再次回归了宁静。
清冷的月光，温柔地洒在诊所门口。
洒在那座滑稽的“人塔”上。
也洒在了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
凯恩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推了推眼镜，看着身边这个虽然总是惹麻烦，却也带来了无尽“惊喜”的暴力圣女。
塞拉菲娜也抬起头，看着这个总是毒舌、腹黑、爱计较，却又总会在关键时刻为她收拾残局的神秘医生。
不知是谁先开始。
噗嗤。
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
两人看着对方，看着这片狼藉，看着这荒唐又真实的夜晚。
第一次，相视一笑。
那笑容里，有无奈，有释然，也有一种……名为“默契”的东西，正在悄然萌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