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之镜。
散发着柔和的、皎洁的的圣洁光芒。
红衣主教就坐在他们的对面，脸上挂着一抹虚伪的微笑。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他的声音温和而慈祥，像一位关心晚辈的邻家爷爷。
然而，那双隐藏在皱纹深处的浑浊眼眸里，却闪烁着毒蛇般冰冷的光。
他微笑着，看向那个正襟危坐、后背挺得笔直的塞拉菲娜，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一个直指核心的问题。
“前圣女，塞拉菲娜。”
“你是否曾借助过……不洁的黑暗力量？”
***
这个问题，简单粗暴的撞在了塞拉菲娜的心防之上！
幸好她早有准备！
“没有！”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里，燃烧着不容玷污的、属于圣职者的纯粹火焰！
“我只使用吾主赐予的神圣之光！我的一切，都属于光辉之主！”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她身后的真实之镜，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红衣主教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
“是吗。”
他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圣水，轻轻抿了一口。
“那你为何会与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形影不离？”
来了！
塞拉菲娜的心，猛地一紧！
就在这时。
咳。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微不可查的咳嗽声，从身旁的凯恩那里传了过来。
是暗号！
塞拉菲娜瞬间领会！
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理直气壮的、仿佛在陈述事实的语气，大声回答道：
“他是我的医生！”
“我在月莺镇受了很重的伤，是他救了我！所以，我在为他工作，以偿还我欠下的巨额债务！”
这个回答，半真半假，天衣无缝！
***
“只是医生？”
红衣主教冷笑一声，那锐利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向了塞拉菲娜那已经开始微微泛红的脸颊。
“据我所知，你们同吃同住，甚至在溪谷镇的旅店里……共处一室。”
他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暗示。
“你敢对着真实之镜说，你对他……毫无感觉吗？！”
轰——！！！
塞拉菲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都能煎熟一颗鸡蛋了！
噗！
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头顶冒了出来。
“我、我当然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连带着那对被淡紫色连衣裙紧紧包裹的、雄伟的存在，都随之撑起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壮丽的弧度！
她指着凯恩，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喊出了那句足以让她当场社会性死亡的台词：
“我才不会对他有感觉呢！他就是个趁火打劫的恶魔！冷血的资本家！黑心的医生！”
话音，刚落。
嗡——！
她身后那面巨大的真实之镜，光芒猛地一闪！
镜面之上，不再是柔和的白光，而是瞬间浮现出了一幕幕清晰的、充满了暧昧气息的画面——
月光下的旅店里，那个被她称为“恶魔”的男人，正伸出手，笨拙而又温柔地，为睡梦中哭泣的她轻轻拭去泪水。
废弃的教堂中，他握着她的手，在尘埃与月光中，教她跳起那支生涩的华尔兹。
诊所的深夜里，他将自己的白大褂，轻轻地披在了趴在桌上睡着的、她的身上……
画面，一闪而过。
快得仿佛只是幻觉。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纯白色的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红衣主教脸上的假笑，僵住了。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写满了“我看到了什么”的震惊与错愕。
而塞拉菲娜……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自己那已经僵硬得如同生锈机器般的脖子。
她看到了。
看到了主教那副活见鬼了的表情。
也看到了……
镜面上，那残留着的、最后一丝画面的涟-漪。
噗通。
她的大脑，彻底宕机。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那张通红的俏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啊……啊……啊……）
（完、完蛋了……）
（吾命休矣……）
***
就在塞拉菲娜即将因为极度的羞耻而当场昏厥过去的时候。
砰！
一声清脆的、响亮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度的声音，猛地一下，打破了这片死寂！
是凯恩。
他用一根修长的手指，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身前的白色石桌。
这一下，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主教大人。”
凯恩缓缓地站起身，他那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黑曜石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对面那个已经彻底失态的老者。
“您的问题，似乎已经超出了‘神圣审查’的范-畴。”
“变成了对个人隐私的窥探。”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讥讽的弧度。
“还是说……”
“教廷现在，对信徒连晚上会做什么样的梦，都拥有管辖权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主教那虚伪的伪装！
与此同时，一丝微不可查的、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的暗影之力，悄无声息地，从他的指尖逸散而出，轻轻地拂过了那面巨大的真实之镜。
镜面上的光芒，非常配合地、不自然地闪烁了几下，仿佛刚才的画面，真的只是因为魔力波动而产生的、偶然的伪像。
***
“你……！”
红衣主教的计谋被当众戳穿，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恼羞成怒！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虚伪的假笑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杀意！
他决定不再玩这种拐弯抹角的语言游戏了！
“哼！伶牙俐齿的凡人！”
“既然言语无法证明你的纯洁……”
主教高高举起了手中那根象征着神权的、镶嵌着巨大红宝石的黄金权杖！
“那就让神圣之光，亲自来裁决吧！”
嗡——！！！
他将权杖的末端，重重地，点在了真实之镜的镜面之上！
整面镜子，瞬间爆发出刺目到让人无法直视的、毁灭性的光芒！
一道凝练到近乎于实质的、纯白色的审判光束，如同神罚之剑，带着净化一切的恐怖威势，撕裂空气，直直地射向了塞拉菲娜的眉心！
他要强行探查她的灵魂本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