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快把自己逼出精神内伤的金发笨蛋，感觉自己的退休生活，正在朝着一个麻烦透顶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充满了对命运的妥协。
“算了。”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小屋门口，对着外面那片被月光照得亮堂堂的空地，扬了扬下巴。
“出来。”
“哈？”
塞拉菲娜一脸懵逼。
凯恩没搭理她，自顾自地从他那个四次元医药箱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充满了蒸汽朋克风格的黄铜喇叭。
他拧了一下上面的发条。
一阵悠扬的充满了古典气息的华尔兹舞曲，就这么从那个破喇叭里，飘了出来。
音质还挺好。
“……”
塞拉菲娜看着这堪称魔幻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家伙的箱子里到底还藏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
月光下，练习，正式开始。
结果，跟塞拉菲娜脑子里预演过的灾难片，一模一样。
甚至，更惨烈。
“一、二、三……转……”
塞拉菲娜嘴里念念有词，浑身僵硬得像一具刚从坟里刨出来的僵尸，试图迈出一个优雅的舞步。
然后，她那双习惯了冲锋陷阵的大长腿，再一次，背叛了她的大脑。
砰！
“嘶……”
凯恩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那双锃亮的、价值不菲的定制皮鞋上，多出来的那个清晰的、带着泥土芬芳的脚印。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踩了一脚。
是被一头发了疯的魔化犀牛，用角狠狠地顶了一下。
“护士小姐，”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无奈，我得提醒你，我的鞋是皇都手工匠人限定款，很贵。”
“呜！对、对不起！”
塞拉菲娜吓得赶紧把脚缩了回去，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
音乐继续。
五秒后。
砰！
又是一脚。
这次踩的是左脚。
“……”
凯恩深吸一口气。
“很好，现在它们对称了。”
“呜呜呜……”
塞拉菲娜快哭了。
（为什么啊？！）
她的内心，在发出绝望的悲鸣。
（为什么跳舞这种软绵绵的东西，比跟深渊领主肉搏还要难啊？！）
（我的脚！它有自己的想法！）
***
“停。”
在自己的鞋第三次惨遭毒脚之后，凯恩终于受不了了。
他抬手，按停了那个还在敬业播放的炼金留声机。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塞拉菲娜那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你，”凯恩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纤细的金丝眼镜，用一种看稀有实验材料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你是不是觉得，跳舞就是换个姿势打架？”
“我、我没有！”
塞拉菲娜心虚地反驳。
“你不是在思考怎么移动，”凯恩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你是在计算，用哪个角度发力，才能把我的重心给破坏掉。”
“……”
被说中了。
塞拉菲娜的脸，“轰”地一下，红透了。
噗！
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头顶冒了出来。
凯恩看着她那副蠢样，感觉自己的脑仁又开始疼了。
他放弃了。
放弃了跟这个肌肉笨蛋进行语言上的沟通。
他决定，直接上“物理疗法”。
***
“手。”
凯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哈？”
塞拉菲娜又懵了。
凯恩的额角，爆出了一根微不可查的青筋。
“把你的手，放上来。”
“哦、哦！”
塞拉菲娜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凯恩的另一只手，已经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揽住了她那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
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轰——！！！
那一瞬间。
塞拉菲娜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腰上那温热的、属于男人的手掌触感，隔着薄薄的制服布料，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和古籍墨香的好闻味道……
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快要烧起来了！
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铁板！
连带着那对被制服紧紧包裹的、雄伟的存在，都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凯恩的身体，也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低头就能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红得快要滴血的俏脸，和他怀里那软得不像话、还带着惊人弹性的触感。
『啧……』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
『麻烦死了。』
“别动。”
凯-恩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闭上眼睛，别用你的脑子去想。”
“用你的身体，去感受。”
说完，他重新启动了音乐。
然后，他带着她，迈出了第一步。
***
这一次，塞拉菲娜没有反抗。
或者说，她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根本无法处理任何指令了。
她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身体僵硬地，被凯恩带着，在月光下，笨拙地移动着。
一步。
两步。
旋转。
她的身体，依旧僵硬。
她的步伐，依旧混乱。
但是，她没有再踩到他的脚。
渐渐地。
渐渐地。
她那属于战士的、千锤百炼的身体本能，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不再去思考什么舞步，什么节奏。
她只是下意识地，去配合着身前这个人的引导。
就像在战场上，配合自己最信任的战友一样。
他的每一次前进，她都恰到好处地后退。
他的每一次引导，她的身体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她的步伐，竟然，慢慢地，变得流畅、和谐起来。
周围的世界，仿佛都消失了。
只剩下皎洁的月光，悠扬的音乐。
和眼前这个人的、沉稳的心跳。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们已经能完美地共舞了。
在如水的月光下，旋转，滑步，身姿优雅得像是一对配合了千百年的搭档。
塞拉菲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就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夜空的、黑曜石般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
彼此的眼中，都只有对方的、清晰的倒影。
凯恩闻到了她发间那股混合着阳光与圣光气息的淡淡清香。
塞拉菲娜则沉溺于他那双总是隐藏在镜片后的、深邃眼眸中，那抹……
前所未见的、难得一见的温柔。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酵。
旖旎，暧昧。
两个人的心跳声，似乎都盖过了那悠扬的音乐声。
叮——
随着音乐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凯恩带着她，完成了一个优雅的、收尾的旋转。
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脸庞，在月光下，靠得极近，极近。
呼吸可闻。
那柔软的唇瓣，几乎就要…触碰到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