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路

作者:素安STAR 更新时间:2025/8/2 17:27:55 字数:5088

两天过去了,叶阑收到了快递。他将那薄薄的光盘放入光驱,随着电脑屏幕亮起,游戏启动进度条缓缓填充。就在启动完成的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异变陡生!抽屉里那封古怪的羊皮纸信竟无风自动,猛地飞出抽屉,悬浮在半空。它散发着不祥的、令人心悸的猩红色光芒,在叶阑惊骇的注视下自行缓缓展开。上面的墨色字迹如同浸透了血液,迅速转为刺目的暗红。一个低沉、毫无情感波动的男声在空气中响起,清晰地诵读着信上的内容。

“不!”叶阑脑海中警铃大作,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马上关掉这个该死的程序!他猛地伸手去抓鼠标,动作快得带出了风声。但太迟了!脚下木质地板瞬间被一个凭空生成、线条诡异繁复的猩红法阵覆盖!那红光如此刺眼,穿透了他的衣物、皮肤,仿佛连他的骨骼都照得一清二楚,口袋里的U盘也被这能量穿透、灼烫。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法阵中爆发,将他死死钉在原地。意识如同被强行抽走的丝线,飞速变得模糊、涣散。他最后挣扎着想要睁大眼睛,视野却不受控制地彻底陷入一片猩红的黑暗。

窒息般的挤压感猛地消失,紧接着是剧烈的颠簸和硬木撞击骨头的不适感。叶阑在猛烈的摇晃中猛地睁开双眼,肺部因为吸入了浑浊的空气而急促收缩,呛咳起来。眼前是完全陌生的景象:他正身处一辆摇摇晃晃、嘎吱作响的马车车厢里。粗糙的木椅硌得他屁股生疼,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从未见过的原始森林景观。车厢除了他,竟然还有三个人!

叶阑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大脑一片空白,瞬间短路。左边是一个穿着学者长袍、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饱经风霜的老男人,正带着一种忧虑的目光望着他。右边则坐着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位女性:一位身着重型白色全身板甲,即使在昏暗的车厢内也闪烁着冷硬的光泽,一柄几乎和她等高的巨大骑枪被她稳稳地斜靠在腿边,沉静的眼神透着一股坚毅;另一位则穿着更为贴身的皮革与布制混合护具,一头显眼的白色头发,腰间别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背上交叉挂着火枪和弹药带,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她们被叶阑惊惶打量的目光看得极不舒服,那位白发女猎人的眉头微微拧紧。

一旁的老男人显然精于此道,立刻开口打圆场,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两位女士不要介意,领主大人舟车劳顿,贵人多忘事,他没有恶意的。”他随即转向叶阑,语气带着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大人,您上车前我才向您介绍过她们两位的。这位是雷纳德女士,”他指向白甲骑士,后者微微颔首,“这位是迪斯马女士,”他再指向白发女猎人,迪斯马则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她们是专门来护送您的,保障您一路的安全。”

叶阑惊魂未定,完全搞不清“领主大人”这个称呼从何而来,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马车厢内陷入了更为沉重的静默,只有车轮碾压崎岖路面的声响和马蹄的嘚嘚声。车轮下的路越来越不平整,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叶阑感觉内脏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就在他被颠簸折磨得几近麻木时——

“砰!”

一声清脆震耳的枪响撕裂了寂静!紧接着是车夫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巨大的冲击力从前方传来!整个马车瞬间被无法抗拒的蛮力撞得离地、侧翻!巨大的离心力将叶阑狠狠甩向车厢壁,撞击的疼痛还没袭来,视野已被破碎的木板、飞扬的尘土和刺眼的阳光碎片完全填满。车厢解体,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世界在翻滚,尖叫和木屑的爆裂声混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翻滚终于停止了。呛人的烟尘弥漫开来。叶阑被摔得七荤八素,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呻吟,却意外地没有受重伤——在侧翻的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堡垒般扑过来将他护在了身下。是雷纳德!她用身体和坚固的铠甲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和飞溅的木刺碎块。

烟尘稍散,眼前一片狼藉。原本的马车只剩下一堆扭曲断裂的残破木板。叶阑在雷纳德的帮助下挣扎着站起来,咳嗽着拍打身上的泥土木屑。迪斯马已经敏捷地从木堆里爬起,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不幸的车夫瘫倒在不远处,胸前一个血肉模糊的弹孔,胸膛更是被尖利的木桩贯穿,早已没了气息。

“管家呢?”迪斯马锐利的目光一扫,瞬间察觉不对。

三人立刻紧张地环顾这片林间空地。除了他们三个和车夫的尸体,以及那几个同样摔得昏死过去或重伤挣扎的拉车驮马,再无他人踪影。地上只有散落的行李和杂物,连管家的尸体都没有。

“该死!”迪斯马啐了一口,“他跑了!”如果不是尸体被什么东西拖走,那个看起来文弱的老管家,绝对是在袭击前或袭击后的混乱中悄悄溜了。

然而此刻,比管家的消失更迫在眉睫的是——袭击者!

“窸窸窣窣……沙沙沙……”

两旁的密林深处,枝叶急促晃动,发出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七八个身影如同恶鬼般猛地窜了出来!他们身形不一,穿着破旧肮脏的衣服,统一地罩着连帽兜帽(颜色是脏污的绿色),面目隐藏在阴影中。他们手持武器,有的握着寒光闪闪的剥皮双刀,有的端着陈旧但显然能用的燧发火枪。最后钻出树林的那个格外显眼——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硕巨汉,皮肤粗糙如树皮,手里拎着一条沾着暗红污迹的粗大皮鞭,兜帽都遮不住他那张狰狞丑陋的脸。

意图不言而喻,恶意扑面而来。

雷纳德和迪斯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肌肉紧绷,武器在手。雷纳德反手就将那把沉重的骑枪单手擎起,枪尖稳稳地对准敌人。迪斯马的弯刀也已出鞘一半,另一只手迅速摸向背后的火枪。

迪斯马快速瞥了一眼叶阑,对雷纳德低吼:“保护好他,我来清场!”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般蹿出!一个试图从侧面木堆后举枪瞄准的小喽啰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她鬼魅般欺近的身影一刀划开了喉咙,动作快得只在空中留下模糊的寒光。

雷纳德这边也没闲着。她巨大的身形却异常灵活,沉重的骑枪在她手中仿佛轻若无物。一个持刀悍匪怪叫着扑上来,枪尖闪电般一挑一甩,那人就像个破布口袋般被远远抛飞出去,重重撞在树干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战斗爆发得快,结束得也迅速。迪斯马的身影在敌人间穿梭跳跃,手中弯刀每一次闪动都带起一片血花和惨叫。那些喽啰在她面前显得笨拙不堪,根本无法捕捉她的身影。雷纳德则以一夫当关的气势守在叶阑前方,巨大的骑枪或刺或扫,将任何敢于靠近的敌人当场格杀或击退。

不到片刻功夫,持枪和持刀的喽啰们已全数倒地,非死即残,失去了战斗力。场中只剩下那个高大的鞭子巨汉。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挥动粗大的皮鞭狠狠抽来。但这对于雷纳德和迪斯马这两位身经百战的战士来说,只是徒劳的挣扎。雷纳德正面硬撼,沉重的枪杆精准地格开每一次沉重的鞭击,激荡出沉闷的撞击声。迪斯马则如游动的毒蛇,绕着巨汉高速移动,锋利无比的弯刀每一次突进都在他身上撕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很快,巨汉便成了血人,动作因失血而迟缓、踉跄。最后被迪斯马抓住一个空档,致命一刀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心脏。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叶阑躲在一块相对完好的马车厢板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心脏还在因惊吓而狂跳不止。他的认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那个白甲女战士(雷纳德),单手挥舞着比她还高的巨型金属长枪,动作迅猛流畅,力量感爆棚!那个白发女猎人(迪斯马),速度快得像一道白色闪电,跳跃能力更是惊人,一窜几米高越过障碍…这些都远远超出了一个现代城市青年对人类体能极限的理解范畴。

在他大脑还在努力处理这些“非人类”画面的短暂片刻,两位女士已经开始娴熟地清理战场。她们检查每一具尸体,翻找着战利品。叶阑迟疑地从木板后走出,眼前的情形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满脑子的疑问找不到出口。这个荒谬的“领主”身份?这个见鬼的异世界?

迪斯马蹲在一个喽啰的尸体旁,粗鲁地翻动着,嘴里低声咒骂着“穷鬼”。雷纳德则在巨汉的尸体旁摸索着什么。她动作顿了顿,似乎从巨汉腰间隐蔽的皮袋里掏出了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那东西在她手心一闪,在阳光下折射出清澈的、深邃的蓝色光泽,像是某种未经雕琢的宝石。雷纳德下意识抬眼看了看旁边的迪斯马和叶阑,轻轻咳嗽了两声,动作极其自然地、飞快地将那点蓝色藏进了自己铠甲的夹缝中,脸上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有什么收获吗?”迪斯马拍拍手站起来,一无所获让她语气有些不快。

“没了。”雷纳德站起身,表情恢复平静,语气如常地摇了摇头。

叶阑在一旁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这个…看起来英气正直的白甲女战士,竟然也会私藏战利品吗?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果然…复杂。

迪斯马烦躁地吐了口气:“白忙活了!”她的目光落在叶阑身上,带着点无奈和审视,“走吧,先把这家伙送过去。喂!”她用下巴点了点叶阑,语气直接:“路你还认得吧?”

路?叶阑又是一愣。他才刚“来”不到半天,从哪条路来都是被撞晕了带进来的,怎么会知道往哪里去?他下意识地摇头。

突然!他感觉大腿侧边的裤子口袋里猛地传出一阵灼热感!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来——是那封羊皮纸信!它竟然在发光,表面萦绕着淡淡的、熟悉的红色光晕。更诡异的是,它脱离了叶阑的手掌,自行漂浮在空中,仿佛活了过来。这信纸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像一只寻路的红色纸鸢,开始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朝着密林边缘某个方向飘飞过去!

“什么东西?!”雷纳德盯着那漂浮的、散发着红芒的信件,语气充满了警惕。

“是、是那个老东西…让我继承遗产的人…留下的信。”叶阑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也被这情况弄懵了。信件怎么会动?还发光?

迪斯马盯着那越飞越远的信,反而眼中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意味:“啧,邪门玩意儿…现在情况不明,八成是带路的!别愣着了,追上去!”她催促着,率先迈步跟上那飘动的红光。

叶阑心中的疑惑又深了一层,几乎要堆成山。这种闹鬼般的情形,这两位女士竟然只是短暂惊愕后就接受了?甚至还认为是合理的“带路”方式?她们对超自然事件的接受度似乎高得离谱。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还在愣神的功夫,那信已经飘出去十几米了。雷纳德见他还在原地发蒙,二话不说,几步上前,有力的手臂往他腰下一抄,将他如同包裹般轻松地横抱起来!铠甲的金属边缘硌得他生疼。

“啊!你…” 叶阑猝不及防被公主抱,温软坚实的女性躯体近在咫尺,陌生而强烈的异性气息混合着皮革、金属和血腥味扑面而来。一股热气瞬间涌上他的脸,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狂跳。他长这么大,连女生的手都没正式牵过几回,更别提被如此近距离地抱着!“放、放我下来!我能走!”他涨红了脸,手脚慌乱地挣扎着喊道。

“先生,照您之前的体能表现,您自己走会严重拖慢速度。天色不早了,不安全。”雷纳德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平稳和关切,脚步毫不停顿地大步流星追着前方漂浮的红信,“失礼了,请您忍耐一下。”

迪斯马在前方回头看了一眼叶阑的窘态,嗤笑一声。她可没雷纳德那么讲道理和“温柔”,直接闪到叶阑脚边,趁他挣扎之际一个精准的扫腿!叶阑只觉得下盘一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正好再次落入雷纳德及时调整好的臂弯里,结结实实地被抱住了。

“好了,老实点吧公子哥。这可不是郊游。”迪斯马摆摆手,不再理他。

叶阑放弃了挣扎,羞臊得恨不得把脸埋进雷纳德的胸甲缝隙里(当然只是想法)。他就这样像个待宰的羔羊,被这位英武的女战士抱着,在原始森林中穿行,追着一个散发着诡异红光的、会自动飞行的羊皮纸信函。脚下是崎岖的林间山路,雷纳德的速度虽快却十分平稳,每一次落足都非常扎实有力,避免了剧烈的颠簸。即便如此,漫长的路程对于叶阑这个养尊处优的现代青年来说依旧是酷刑。全身的肌肉酸胀不已,被盔甲硌着的地方更是生疼,疲惫感如潮水般不断涌上,他只能尽力维持清醒。

大概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对叶阑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前方的树木终于变得稀疏,地势开始平缓。当雷纳德再次爬上一个小坡时,视线豁然开朗。山坡下方,坐落着一个笼罩在薄暮光线中的小镇。

信上的红光渐渐黯淡、平稳下来,最后静静地悬浮在前方,如同一盏完成了使命的灯笼。

那就是哈姆雷特(Hamlet)了。

即使早已有了管家口中“破败不堪”的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叶阑心头一凉。低矮的、似乎随时会坍塌的木石结构房屋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屋顶多是破碎的瓦片或茅草,许多墙上布满了雨水侵蚀的痕迹和裂缝。一条泥泞不堪的主街道贯穿整个小镇,坑洼处积着浑浊的污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尘土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腐朽气息。与其说是一个城镇,不如说是一个被时代和灾难遗弃的大型废墟聚居点。

然而,就在小镇入口那块摇摇欲坠、写着模糊字迹(大约是“哈姆雷特”)的破旧木牌下,一个身影正毕恭毕敬地躬身站着。夕阳的余晖将那身熟悉的、布满褶皱的学者袍照得轮廓分明。

是那个管家!

他脸上带着完美的、仿佛经过精心丈量的恭谨笑容,没有丝毫受伤或狼狈的痕迹。他的衣着甚至比在马车里时还要整洁一点。看到三人出现(尤其是被抱着的叶阑时,他眼底似乎飞快地闪过一丝惊疑,随即被更深的笑容淹没),他立刻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清晰而响亮,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和卑微:

“尊敬的领主大人!雷纳德女士!迪斯马女士!欢迎光临您的领地——哈姆雷特!鄙人翘首以盼,总算将您平安迎到!路途艰险,您一定辛苦了!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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