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年倚着草垛,毒性让他的提醒都浸着血气,“莫饮花茶,还有……当心。”
佟姜苒怔了怔,她扯出个笑:“这话该我对你说。”
老鸨扭着腰肢迎来时,佟姜苒已将钱袋拍在案上:“要你们这儿最干净的姑娘,唱曲儿最好的。”
“哎呦,可真不巧。”鸨母指甲划过银锭,“柳儿姑娘早就被徐大人接去别院了,说是……赏画。”
佟姜苒指节捏得发白。徐庸好丹青是朝野皆知的事,但柳儿正是密室逃出的少女之一!她强笑道:“那便换个会抚琴的。”
雅间内,琵琶女指尖刚触弦,佟姜苒突然捏住她手腕,她迅速瞥向其耳后——没有烙印。
“姑娘不是醉红楼的人。”佟姜苒短刀抵住她咽喉,“徐庸派你来的?”
琵琶女忽地娇笑,袖中寒光乍现!佟姜苒旋身避开软剑,却见屏风后冲出四名黑衣人,刀锋直取她要害。
柴房内
暗门机关转动声突然响起。裴斯年剑锋直指缓缓开启的密室,却见十余具棺椁整齐排列。他掀开最近一具,惊呼:“是空的!等等……棺底有夹层!”
裴斯年摸到棺内暗格,指尖传来黏腻触感。凑近一嗅,血腥气混着火药味刺入鼻腔:“是震天雷!徐庸要干什么?
裴斯年剑尖挑开所有棺盖,近百枚黑铁雷管赫然显现。他想起三日前接到的密报——圣上七日后将亲临蓟州祭天祈雨。
“必须截下这批火药。”他咳出黑血,掌心死死按住心口。
话音戛然而止。屋顶瓦片骤然碎裂,毒箭如雨倾泻!
而此时李东宁和陆羽回来了,他甩出铜钱击落箭矢。
却见徐庸拄着鸠杖踏入密室,身后死士押着佟姜苒。”
“裴贤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徐庸抚掌大笑,“你以为救几个蝼蚁就能翻案?不妨告诉你,当年江南盐税案的账册,就藏在这批震天雷里!”
裴斯年突然暴起,长剑直取徐庸咽喉。死士挥刀格挡的刹那,陆羽的银针已封住追兵穴道。混乱中,裴斯年剑光如电,挑开徐庸衣襟——一卷染血的账册正藏在内袋!
“走!”李东宁引爆手里的的火药,扔过去。
可没想到这只是一个一阵白烟,等到徐庸反应过来,面前的几人已然不见了。
佟姜苒在浓烟中死死攥住账册,
李东宁背着裴斯年,裴斯年低哑的喘息:“去西山……找……”
他昏死在她肩头,毒纹已蔓延至颈侧。
西山断崖边,佟姜苒将账册塞入信鸽脚筒。裴斯年倚在树下,剑穗浸透黑血,唇色却诡异地艳红——七步鸩至末期,回光返照。
“飞鸽到京城至少要两日,赶不上祭典……”陆羽泣不成声。
李东宁正在崖底布置炸药,“就你有炸药,炸了你的老巢。”
尽管他知道那里早就没人了,但就是想报仇……
佟姜苒忽然轻笑。她抚上裴斯年冰凉的脸。
“裴斯年,你信我吗?”她问出同样的问题。
他指尖动了动,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腕间:“……一直信。”
佟姜苒转身抢过李东宁的火折子:“徐庸既要炸皇辇,我们便让这火药换个地方炸。”
三日后,祭天台。
圣上玉辇将要行至蓟江桥时,李东宁拦住了,“皇上,徐庸要造反,不知信是否送到,但还请陛下等一等。”
徐庸见李东宁过来,“陛下,不可轻信啊!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张丞相这时开了口,“陛下这些年,裴家惨案一直郁结我心,而徐庸就是栽赃裴家的罪魁祸首!”
徐庸急了,“老张,怎么你也开玩笑,怎么可能呢?”
“哼!老夫从来不开玩笑!”
皇上,“也罢,就看看有什么戏唱。”
对岸西山突然升起狼烟。数百只信鸽遮天蔽日,账册副本如雪片飘落人群。徐庸脸色剧变,却见佟姜苒一袭红衣立于崖顶,火把高举。
“徐太傅,且看这烟花盛不盛!”佟姜苒将火把扔下去
一阵气浪袭来,地动山摇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徐庸的真面目。
西山断崖的狂风卷起佟姜苒的衣袂,火把在她手中忽明忽暗。她望着脚下轰鸣的火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徐庸精心布置的震天雷在山窟中连环炸响,地动山摇间,漫天账册如雪片纷飞,每一页都浸着裴家与蓟州灾民的血。
“裴斯年,你看——”她转身欲言,却见树下那人唇色已由艳红转为青紫。他倚着树干的手缓缓垂下。
陆羽扑过去探他脉搏,指尖刚触到皮肤便浑身颤抖:“毒入心脉……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佟姜苒突然夺过陆羽的银针,对准自己腕间旧伤狠狠刺入。鲜血涌出的刹那,她捏开裴斯年的下颌,将手腕抵上他干裂的唇:“你说过信我……那就再信一次!”
裴斯年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黑血顺着佟姜苒的腕子蜿蜒而下。
佟姜苒搀着裴斯年向玉辇走去,陆羽也赶忙搀扶。
待他们走进,李东宁也过来直接背起裴斯年走到皇上跟前。
而此时徐庸已经跪在地上,乞求宽恕。
佟姜苒直接跪下,“皇上,大人身中剧毒,宫里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还请陛下开恩,救救大人!”
皇上的车帘被程公公掀开,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叹了一口气,看向程内侍。
程内侍会意,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佟姜苒,“喂给他,休息一月便可痊愈。”
佟姜苒感激不尽,赶忙打开盒子把药丸给裴斯年。
裴斯年艰难的把药吃了。
众人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朕看,祭天大典就罢了……”随后看了一眼徐庸,“真是枉费朕的重用!”皇上说。
他看了眼程内侍,他立马明白,“起驾回宫!”
转眼这西山只剩下他们四人。
李东宁率先说:“咱们也先回去吧!”
众人同意就启程回京城。
佟姜苒看着陆羽,“陆姑娘,和我们一起吗?”
“嗯……毕竟我家里已经没有家人了……”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你还有我们啊!”李东宁安慰道。
“对啊!还有大家啊!”陆羽笑出声。
整整七日,四人回到了京城。
佟姜苒一直没有在犯病,她怀疑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