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姜苒正咬着糖醋排骨嗤嗤笑，闻言筷子“啪嗒”掉在青瓷盘上。她盯着虞婉尚未显怀的小腹，眼神像被烫到似的闪了闪：“孙大平，你行啊……这么快就把人肚子搞大了？”
满桌哄笑中，裴斯年默默把桂花酿推到她手边。瓷盏相碰的脆响里，他压低声音道：“你耳朵尖都红了。”
“要你管！”佟姜苒瞪他一眼，抓起酒盏咕咚灌下去，喉间甜辣翻涌。她这会儿听着孕事竟比当事人还臊得慌。
李东宁捏着花生米往孙平脑门弹：“我说怎么上个月见你蹲药铺门口数安胎药的铜板，敢情是未雨绸缪啊？”
“去你的！”孙平抄起茶壶作势要泼，被陆羽一根银针定住手腕。虞婉忙把他按回座位，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孙平顿时偃旗息鼓，笑得那么开心。
“虞姐姐，真是喜事连连，开药的话，尽管找我就好了。”陆羽说。
“那就多谢羽妹妹了……”
佟姜苒托腮看着这对新婚燕尔，忽然想起前世医院走廊里，虞学姐白大褂下微微隆起的小腹。那时她攥着体检报告躲在拐角，看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的背影小心翼翼扶住学姐的腰——就像此刻孙平虚虚环在虞婉身后的手臂。
“喂！”孙平突然凑过来，酒气喷在她耳畔，“你跟裴大人成亲一个月了，肚子怎么没动静？要不要哥传授你几招？”
满桌寂静。
佟姜苒懵了，孙大平啊，孙大平，你还要传授我几招，你传授给裴斯年还差不多吧，不对，自己怎么被带跑偏了……生孩子，还是算了。
裴斯年握盏的手倏地收紧，指节泛起青白。
佟姜苒感觉后颈汗毛倒竖，抄起茶壶就往孙平怀里塞：“喝你的醒酒汤吧！当心虞姐姐让你跪搓衣板！”
佟姜苒真是佩服自己，脑回路就是快。
虞婉抿嘴轻笑，指尖在孙平腰间软肉一拧：“他敢？”
孙平“嗷”地蹦起来，酒盏碰翻淋湿了前襟。
李东宁拍桌大笑，陆羽也跟着笑起来，佟姜苒趁机拽着裴斯年溜到窗边，夜风卷着市井喧嚣扑在脸上，总算吹散了几分燥热。
裴斯年突然开口：“你很羡慕？”
佟姜苒扒在窗框上的手一滑，险些栽下去：“我羡慕个鬼！本大爷……公主驰骋江湖的时候，孙大平还在衙门扫茅房呢！”
“大爷？”裴斯年挑眉。
佟姜苒后槽牙咬得咯吱响。自打穿越后，她严防死守了十年的秘密，竟在裴斯年面前漏得像筛子。
那夜红烛高烧，醉醺醺说了半宿胡话，醒来就见这人似笑非笑捏着她发梢：“二十一世纪……是什么意思？”
“要你管！”她第无数次祭出万能金句，指尖无意识摩挲窗棂上的雕花。
“姜苒，我记得从小到大，咱俩一直在一起吧，你什么时候驰骋江湖的？”
“孙大平，就你会拆台，是吧？给我闭嘴🤐。”
几人终于消停了一会。
虞婉去了茅房。
楼下戏台正唱《牡丹亭》，杜丽娘的水袖拂过满台飞花，唱词幽幽飘上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裴斯年忽然握住她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衣袖烫进皮肤，惊得她猛回头，却撞进他映着万家灯火的眼底：“若你想要孩子……”
“我不想！”佟姜苒触电般甩开他，绢鞋踩到裙摆险些跌倒。
裴斯年伸手要扶，被她一爪子拍开：“裴斯年我告诉你，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生孩子，我佟姜苒也绝不可能……”
话音戛然而止。
虞婉扶着腰站在珠帘外，杏眼睁得溜圆：“小苒你……有喜了？”
孙平一口酒喷在李东宁脸上。
陆羽也抬起头看向佟姜苒。
李东宁挂着满脸酒渍，颤巍巍指向佟姜苒：“你们裴府……要双喜临门？”
“双喜个鬼！”佟姜苒抄起茶盏就要砸，被裴斯年拦腰抱住。
陆羽赶紧捂住李东宁的嘴，让他不要再乱说话。
他胸膛震动的闷笑激得她耳根发烫，挣扎间簪子斜插进他衣襟，扯开半截锁骨。
虞婉“哎呀”一声捂住眼睛，指缝却敞得大开：“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佟姜苒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裴斯年感紧整理一下着装。
佟姜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不是被抱了？！可恶(〃＞皿＜)裴斯年竟然趁乱占我便宜，现在先忍着，等回家再发做。
“虞姐姐，你听错了，我没怀孕……”佟姜苒解释道。
“哦……我知道的。”
其余人也都是一副不用说了我都懂的表情。
佟姜苒╮(╯▽╰)╭无奈，算啦，无所谓啦，无非就是社死而已！
风和日丽，什么事都没有，这真的是佟姜苒羡慕的，或许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又过了两月，已经冬天了，佟姜苒看着窗外的雪，白茫茫一片。
裴斯年和佟姜苒围在火炉旁取暖。
佟姜苒说：“听说父皇会在猎场举办狩猎大会……”
“怎么，你想去？”
“怎么说呢？我还没体验过呢！”
佟姜苒这倒是没说谎，以前只在一些宫斗剧里，看到过狩猎，好像还挺好玩儿的。
但是这个时候，好像是心思不正之人使绊子的最佳时刻……果然，不去比较安全。
“那就体验一下，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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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着细雪掠过猎场，佟姜苒裹着狐裘缩在马背上，呵出的白雾还未消散便被风撕碎。
她还是跟随自己的心，来了，毕竟也没有谁要害她才对。
裴斯年勒紧缰绳与她共骑一匹马，玄色大氅上落满晶莹的霜花。
"陛下说此处有雪色鹿出没。"裴斯年将暖炉塞进她掌心，手炉烫得她指尖发颤，"三日前沈修带人清过场，应当......"
话音未落，一支鸣镝箭破空而至。裴斯年揽住佟姜苒的腰旋身下马，箭矢钉入雪地，尾羽还在震颤。
佟姜苒从雪堆里抬头，正撞见沈修策马冲来。雕弓满月，第二支箭直取裴斯年后心！
"当啷！"
裴斯年反手挥剑格开箭矢。两匹马嘶鸣着交错而过，佟姜苒分明看见沈修眼底翻涌的情绪。
"三哥这是何意？"她攥紧袖中短刀。
"试弓罢了。"沈修说，笑意比雪还冷，"裴大人身手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