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冉艰难地开口，理智告诉他不该卷入，“这毕竟是你们之间的事，我……”
他本想说“我不该知道”，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已经知道了，这已经成了他的负担。
“我知道这很为难你！”虞婉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语气更加急促，“你和阿平关系也好，他信任你……姜冉，
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好，不，是为了我们好！你只要当作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行吗？”她的眼神近乎绝望地锁定姜冉，
“我保证，我会处理好一切，我会和阿平好好的，这个秘密会烂在我肚子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除了你……”
“除了我。”姜冉在心里默默接上，感觉胸口像堵了一块湿透的棉花，沉重又憋闷。
姜冉感到一阵眩晕。他同情虞婉的遭遇，理解她的恐惧，但阿平呢？那个被蒙在鼓里、全心全意爱着女友的阿平？他有权知道真相吗？
或者，虞婉说得对，有些真相带来的只有毁灭性的痛苦？他想起阿平说起未来计划时闪闪发亮的眼睛，那个计划里，虞婉是绝对的女主角。
“姜冉？”虞婉的声音带着颤抖的试探，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姜冉的失神和低语。
姜冉猛地回过神，对上虞婉那双写满祈求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感觉承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喉咙生疼。
拒绝的话同样难以出口。
空气仿佛凝固了。咖啡的香气混合着无形的压力，让人窒息。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姜冉才极其缓慢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她没有看虞婉的眼睛，目光落在自己茶杯上。
“我……”他吸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知道了。学姐。”
他没有明确说“我答应你”，但这句“我知道了”和那声“学姐”，在虞婉听来，已经是承诺的信号。
“谢谢……”虞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又恢复了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平静，“谢谢你，姜冉。真的……谢谢。”
就在此时孙平回来了，他发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
嘴上说着：“快来吃水饺，这可是很好吃的。”一边把吃的放到虞婉面前。
“好了，学弟，阿平赶紧趁热吃吧！”
“吃完以后，去逛个早市怎么样？”
……………………
早市很热闹。
不过姜冉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要买的，也就没有在意周围的小摊贩。
忽然他眼神一动，他看见了一个让他很熟悉的镯子。
和之前在南洲，为了买米而当掉的那只好像啊！
虞婉注意到他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走上前去问那个老板：“这只镯子多少钱啊？”
“五百块钱。”
“这也太贵了。”
“美女，这还贵？你看这天青色，你再看着这光泽。”
一旁的两人也紧跟其后。
“你喜欢这只镯子？”孙平问。
“我给姜学弟买一个，就当见面礼了。”虞婉解释道。
“学姐不必了，这么贵重。”
“对啊！他一个大男人，带镯子不觉得别扭吗？”
“是啊！”姜冉讪讪的说。
“不行，我就得买。”于是她拿出手机马上就要扫码了。
姜冉眼疾手快的付了现金。
他想买吗？他也不知道，如果没有学姐这一行为，他还会买吗？
也许不会了吧，毕竟他早就决定把一切都忘了，如果买一个这么相似的镯子，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如今罢了，买就买了，反正也不可能就是那只。
“好嘞！”那个小摊贩眼疾手快的就给装起来了。
姜冉握着那个装着镯子的廉价绒布袋，指尖能感受到玉镯冰凉的轮廓。
小贩的吆喝声、人群的喧闹似乎都隔着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
虞婉那句“就当见面礼了”还在耳边回荡，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冉子？”孙平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发什么呆呢？一个镯子至于嘛？”孙平笑着拍了下姜冉的肩膀，语气轻松，显然没察觉到刚才那场短暂交易下涌动的暗流。
他正兴致勃勃地指着前面一个卖糖画的摊位，“快看那个！手艺真不错！”
虞婉也凑过去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属于热恋中女人的甜蜜笑容，她自然地挽住孙平的胳膊，指着一条腾飞的龙形糖画：“阿平，我想要那个！”
“好嘞！老板，来条龙！”孙平爽快地付钱，侧头看着虞婉，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姜冉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半步，玉镯的形状和记忆中当掉的那只如此相似，甚至连那抹若有若无的“天青色”都如出一辙。
这会是巧合吗？五百块，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早市，买到一只真品老玉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仿得不错的赝品。
他早就决定把一切都忘了。他只想在现在这个城市，在孙平这个阳光开朗的挚友身边，过一种新的、平静的生活。
可现在，这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镯子出现了。是虞婉“送”的，或者说，是他自己鬼使神差买下的。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一瞬间的恍惚和难以言喻的冲动？
“学弟！快来！”虞婉回头招呼他，手里也举着一个刚买的、憨态可掬的猪形糖画，“给你也整一个！别老闷着！”
“哦，好。”姜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快步跟上。他迅速将那个装着镯子的绒布袋塞进外套内袋里，布料摩擦着皮肤，那点冰凉似乎能透进去。
接下来的早市，姜冉更加心不在焉。
“姜冉，你看这个怎么样？”虞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正停在一个卖手工发饰的小摊前，笑着问他。
“挺好的，适合学姐。”姜冉听见自己用同样笑着回答。他甚至配合地点了点头。
孙平在一旁笑道：“婉婉戴什么都好看！老板，这支簪子我们要了！”他又一次展现出对女友的无限宠溺。
姜冉看着孙平付钱，看着虞婉接过簪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欢喜。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登对，如此幸福。
早市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