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裴满满再看姜苒,眼神都不一样了。她端起那杯绿油油的蔬果汁,心情愉悦地喝了一大口。
“姜苒啊姜苒,”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你这里撬不开,那就别怪我了~”
她放下杯子,动作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今天可以提前收工了,晚上还有更重要的战役要打!
“主人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看到裴满满起身,姜苒如往常一样,立刻送上标准的告别语,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以为今天终于结束了。
裴满满走到门口,风铃声响起。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冲着姜苒绽开一个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姜苒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这么几天,裴满满一直这样,自己也真是累了,不如,答应她,见个面,然后当面拒绝,这样应该不会再来烦了吧?
大概吧…………
晚上七点,夜阑酒吧。
夜幕低垂,“夜阑”酒吧的灯光迷离暧昧,空气中浮动着酒精与低音贝斯的混合气息。裴满满推开厚重的木门,一眼就看到了角落卡座里的两个人——她哥裴斯年,以及沈修。
裴斯年穿着简单的深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他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的威士忌。
他微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上轻敲,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沈修则放松地靠坐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火光在他指尖明明灭灭。
看到裴满满进来,他嘴角勾起惯有的慵懒弧度,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
“哥!沈修!”裴满满快步走过去,脸上带着点兴奋和好奇,直接在裴斯年旁边的空位坐下,“找我什么事?是不是……”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裴斯年,“想通了?需要我帮忙安排‘偶遇’了?”她刻意加重了“偶遇”两个字,暗示意味十足。
裴斯年终于抬起眼。他的眼神很沉静,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波澜,直接打断了裴满满的幻想:“不是。”
短短两个字,干脆利落,瞬间浇灭了裴满满一半的热情。
“裴满满,”裴斯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背景音乐,“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裴满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哥!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
“不需要。”裴斯年再次重复,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疏离,“无论是我工作上的事,还是……个人生活。”
裴满满被他看得心头一虚,但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我哪有打扰!我就是……就是交个朋友!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认识你?”
要是姜苒见到这一幕,一定得吐槽死,她真的不愿意啊!
裴斯年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的视线落在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上,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过了几秒,他才重新开口,声音低沉: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不懂?你的‘热心’,只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也……会让我很困扰。”
“困扰?”裴满满像是被这个词刺了一下,声音拔高了,“裴斯年!我是你妹妹!我关心你也有错?”
“关心可以,但请用正确的方式。”裴斯年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在给他的话画上句点。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到此为止吧……”他最后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
裴满满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又气又委屈。
她猛地扭头看向沈修,指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却发现沈修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兄妹交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沈修!你看他!”裴满满气急。
沈修这才收敛了看戏的表情,耸耸肩,对裴满满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眼神却带着安抚:
“满满,你哥说得对。有些事,急不得。”他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裴满满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抓起沈修面前的酒杯就要灌,被沈修眼疾手快地按住手腕:“诶,这杯是我的。你要喝自己点。”
就在裴满满和沈修拉扯酒杯时,裴斯年微微侧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沈修脸上。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托付感:
“沈修。”
沈修抬眸,对上裴斯年的视线,神情也认真了些许。
“好好对她。”裴斯年只说了这四个字,目光在裴满满气鼓鼓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仿佛什么都没说过。
沈修微微一怔,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笑意。他轻轻点了点头,同样低声回应:“放心。”
裴斯年得到了回应,似乎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重新靠回沙发背,周身那股紧绷的冷硬气息似乎消散了一些,但依旧沉默他不再看裴满满。
裴满满还在生闷气,没注意到刚才那短暂的交流。她气呼呼地点了一杯最烈的酒,打算借酒消愁(气)。
沈修则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裴满满聊着天,巧妙地避开“姜苒”和“裴斯年的个人问题”这两个雷区。
裴满满喝了一大口刚送上来的烈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里的那股憋闷。
她偷眼看向裴斯年,他依旧沉默地望着虚空,侧脸线条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孤寂。
她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死脑筋!闷葫芦!活该你……”后面的话在沈修投来的、带着温和制止意味的眼神中咽了回去。
沈修适时地递给她一杯清水:“慢点喝,别跟自己过不去。”
裴满满接过水杯,没说话,只是狠狠瞪了自家哥哥一眼。
只是裴斯年仿佛没看见一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