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经凌晨三点了。
裴斯年家里。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不记得现在的事。
看着自己的妻子嫁给了别人，甚至有了孩子，从小就是各种噩梦，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童年？少年？他早就不记得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感席卷了他。
他掀开被子，看向床头柜，抽屉被拉开，里面零散地躺着几个药瓶。
他看也不看，抓起那个装安眠药的小瓶。
瓶子里只剩下最后几颗白色的小药片，孤零零地躺在瓶底，。活着……太累了——妈……对不起没有遵守跟您的约定。
如果就这样结束，裴满满那家伙会恨死我吧？明明她用尽全力想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
裴斯年看着那几粒药，心想：是不是就能彻底摆脱这无休止的折磨？不再有梦魇的安宁？这个念头一旦有了就再也消灭不了。
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心一横，他拧开瓶盖，毫不犹豫地将那几颗药片全部倒入口中。他连水都懒得喝，就那么干咽了下去。
然后他颓然跌坐回床边。
半小时后
意识渐渐消失，身体的感觉变得异常迟钝。
就在这片意识混沌的泥潭边缘，一阵尖锐而持续的嗡鸣声传来。
是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屏幕亮起刺眼的光，上面清晰地跳动着来电显示——裴满满。
手机在柜面上徒劳地震动着，嗡鸣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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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裴满满家。
裴满满握着发烫的手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一声又一声冰冷而规律的忙音，心一点点沉下去。
“搞什么啊？怎么不接电话？”她皱着眉，又重拨了一次。依旧是忙音。凌晨三点半，就算睡了，以她哥那种浅眠的程度，这么大的动静也该醒了啊？
她原本就是想给老哥找事，才特意在深更半夜，给他打电话，毕竟，她半夜发疯，老哥从来不会不接的。
可是现在……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让她瞬间手脚冰凉。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哥……接电话啊……”她喃喃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
一遍，两遍，三遍……电话那头始终是忙音。一遍遍的无人应答，像重锤般砸在她。
不对！这绝对不对！老哥从来不会这样的！他再烦她，最多挂掉，或者关机，现在既然手机在振铃，如果……他一定会接才对啊！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冲进脑海，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老哥！】她在心里无声地的喊着，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要不然……要不然我……】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去哥哥家！】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抓起钥匙就冲出了家门，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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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意。
油门被她踩到了底。
路灯的光晕倒映在蓄满泪水的瞳孔里。
【哥！你一定没事的吧？】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裴斯年和她小时候的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都怪那个人，把所有人都搞得一团糟。
“吱——！”
裴满满甚至等不及车子完全停稳，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保安还拦着她，不过在她的解释下，她总算是进来了。
随着电梯门被打开。
浓重的黑暗扑面而来。
裴满满被惯性带得向前冲了一步，踉跄着冲进玄关。
她顾不上开灯，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冲向卧室的方向。
“哥！”她猛地推开卧室虚掩的门。
一股淡淡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钻入她的鼻腔。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城市灯光，她看到床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裴斯年安静地躺在那里，姿势甚至称得上平和，被子滑落在一旁。
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惨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床头柜上，一个空空的小药瓶倒在那里。
“哥——！！！”
裴满满发出一声尖叫，扑到床边。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指尖感受到的微弱气流几乎让她喜极而泣。
“药……安眠药……”她抓起那个空瓶子，看清标签的瞬间，巨大的寒意涌上心头。
“不……不要……哥！你醒醒！醒醒啊！”她用力摇晃着裴斯年的肩膀，声音破碎不堪。
裴斯年毫无反应。
恐慌让裴满满瞬间找回了最后一丝理智。她不能慌！现在只有她能救哥哥！
她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她强迫自己冷静，按下那个紧急号码。
“120吗？！快！我哥他……他吃了很多安眠药！地址是……”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挂断电话，她又立刻拨通了沈修的号码，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修！快！来找我，他出事了！吃了安眠药！叫救护车了！你快来啊！”她甚至来不及等沈修回应就挂了电话。
做完这一切，她瘫软在床边，紧紧握住裴斯年冰凉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暖热他。
“哥……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别丢下我……”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哽咽，“你说过……你说话要算数啊……哥……”
她死死盯着裴斯年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窗外，隐约传来了救护车鸣笛声。这声音穿透浓重的夜色。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
“哥！你听到了吗？救护车来了！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她握紧他的手。
北城市人民医院。
裴满满看着挂钟心里不断祈祷。
她看着手机，看着备注为爸的联系人，刚要点开，又把手机关了，【不行，老哥不想看见他。】
【可……他们真的和好不了吗？】
正当她烦闷时，看见了姜苒的微信。
要告诉她吗？裴满满想，【算了，她该烦我了……】
她也想明白了，自己就是在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感觉错了，可是就是，诶呀，不管了，这是……最后一次。
随后她点开姜苒的微信对话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