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的眼神依旧有些涣散，异常虚弱，但在辨认出她后，那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难以捕捉的安心。他的嘴唇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因为没有力气而放弃。
陆羽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姜苒，立刻站起身：“小苒，你回来了？正好，裴斯年刚醒。”
姜苒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涩和心中的万千情绪，一步步挪到病床边。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声音轻得如同耳语：“裴斯年……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难受？”
裴斯年看着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回应。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确认了她完好无损，然后视线微微下移，落在她手臂包扎着的纱布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没事。”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微弱，几乎气音，却带着一种明确的安抚意味，“……你……”
只是一个简单的字，却仿佛耗光了他刚聚集起的一点力气。他闭了闭眼，呼吸略显急促。
“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姜苒连忙道，下意识想伸手去碰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手僵在半空，“我没事，都是皮外伤，真的。你……你好好养伤，不要担心我。”
裴斯年似乎想点头，但最终只是睫毛颤动了几下，再次陷入了昏睡。但这一次，他的睡颜似乎比之前放松了些许。
姜苒站在原地，看着他沉睡的侧脸，心中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他还在担心她。
即使自己伤重至此。
为什么
等出来病房，就听见裴满满说，“你们你先走吧！这一晚上也是够折腾的，我哥已经醒了，没什么事……”
“那谁照看他？”姜苒下意识问。
“我会……再说有什么事医生都会通知的——”
…………
随后姜苒就和陆羽离开了。
陆羽想让姜苒开心起来，“小苒想去做什么？”
姜苒的确认真思考一下，“我手机摔坏了，应该要去买一个新的。”姜苒的声音有些飘忽。
陆羽立刻点头：“好，我知道附近就有一家很大的数码商城，我陪你去。”她看出姜苒的心神大半还留在病房里，需要找点事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
打车前往商城的路上，姜苒一直很沉默，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却没有焦点。陆羽也没有刻意找话题，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到了商城，琳琅满目的电子产品和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与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和压抑的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姜苒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鲜活气息撞得有些无措，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这边，”陆羽轻轻拉了她一下，指向手机品牌的专区，“看看喜欢哪个型号？还是买和之前一样的？”
姜苒机械地跟着她走，目光扫过柜台里各式各样的手机，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旧手机并不贵重，只是最普通的机型，用了好几年，外壳都有些磨损了。此刻看着这些崭新的、功能繁多的手机，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热情的店员迎了上来。
陆羽替还有些恍惚的姜苒回答道：“她想买一部新手机，预算适中，操作简便一些的就好。”
店员立刻推荐了几款热销的机型，详细地介绍着功能。姜苒努力集中精神去听，但耳朵里却仿佛隔着一层膜，那些参数和功能介绍变得模糊不清。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光滑的玻璃柜台，脑子里闪过的却是裴斯年他那句未尽的“……你……”。
【他到底想说什么？是想问她有没有事吗？还是……】
“小苒？小苒？”陆羽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你觉得这款怎么样？颜色喜欢吗？”
姜苒猛地回神，看到陆羽指着一款浅蓝色的手机。她甚至没看清具体型号，就点了点头：“嗯，就这个吧。”
陆羽看了看她，知道她根本没上心，暗自叹了口气，但还是对店员说：“那就这款吧，麻烦拿个新的。再办一张新的SIM卡，她的旧卡可能摔坏了。”
等待办卡和调试新手机的间隙，姜苒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手指不停地蜷缩又松开，目光频频望向商城入口的方向，仿佛随时准备冲回去。
新手机开机，插上卡，连上网络。瞬间，微信和未接来电的提示音如同潮水般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嗡嗡地震动着，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歇。
大部分是昨天出事之后，裴满满和沈修试图联系她，以及一些同学朋友的询问。
姜苒没有心情继续看，但是一旁的陆羽却大叫一声，“小苒！你快看！”
“怎么了？”
只见陆羽把手机放到她面前，“你看，陈雨萌的那个作品，一百万点赞了！有好多人问你们是不是真情侣……”
陆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直在提和裴斯年有关的话题，对方又该不好受了——
“抱歉……我不是——”
没想到姜苒却是拿过手机，仔细的看了起来。
陆羽看着姜苒的样子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
过了几天，姜冉去见了虞婉还有孙平。
他们的家装修的很好。还是老样子，那怀里的婴儿不停的在啼哭。
虞婉在一旁安慰着。哭声渐渐停止了。
“怎么想起兄弟我了？！”孙平在沙发上问。
“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姜冉说。
“诶呦呵！你小子还挺会说话的……”孙平说。
“不过……姜学弟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虞婉见姜冉总觉得他在强颜欢笑。
像被说中心事一般的姜冉有些慌忙说：“怎么会……我能有什么事？”
“对啊……冉子能有什么事……”孙平不以为意的说。
这时虞婉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查看，内心思索着。
“阿平，我有几个快递到了，你去驿站帮我拿一下吧！”虞婉看着手机说。
孙平看了看虞婉和她怀中孩子还有姜冉，“那我先失陪一会儿，冉子就交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