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发生过什么吗？”姜苒小声的问。
裴斯年像是才反应过来，“抱歉，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请不要在意……”
“哦——没有。”姜苒赶紧说。
“你这段时间，还失眠吗？”
裴斯年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还好……”他含糊地答道，“可能就是有点累。”
裴斯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勉强的掩饰，但他并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姜苒有些不自在地绞着手指，寻找话题：“那……你呢？伤口还会很疼吗？晚上能睡好吗？”
“习惯了。”他的回答依旧简短，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只是不太方便。”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打着厚重石膏的手臂，又落回姜苒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姜苒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带来的水果：“医生说……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出院？”
“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他顿了顿，补充道，“大概一个月。”
“哦……”姜苒干巴巴地应着，感觉空气再次凝滞。她偷偷抬眼打量他，他正望着窗外，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削瘦，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他刚才那句“越是亲近的人，伤害你的时候，会越崩溃”突然又在她脑海里回响起来。
“那个……”姜苒鼓起勇气，声音很轻，“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只是想找人说说话……我……我最近都有空。”
说完这句话，她的耳根微微发热。这似乎超出了她原本只想表达感谢的初衷，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裴斯年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脸上，只是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咖啡店的兼职不做了？”
她差点儿忘了，她还有兼职的，“对哦，那我不忙的时候可以来……我尽量。”
“好。”他应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样不合适又说了声，“谢谢。”
“我哥之前来过，对吧？”
“是……”
“他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吧？”姜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明知故问，但她就是忍不住。
“他问我喜欢你吗？”裴斯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说。
姜苒表情明显不怎么好，“那你—怎么说的？”
裴斯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姜苒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想听到什么答案？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立刻回答。
是希望他说喜欢，怎么可能呢？自己可是生理性别男的男子汉啊！所以当然是不喜欢啊！可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住了衣角。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干，“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似乎并未出乎裴斯年的意料。他的目光沉静，依旧那样看着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我只是觉得……”姜苒深吸一口气，避开了他过于直接的注视，低下头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我哥他问这个问题……太冒昧了。你其实…不必回答的。”
她选择了退缩。将问题重新推回给对方。
裴斯年沉默了片刻，就在姜苒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结束时，他却再次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
“他问了，我回答了。”
姜苒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回答了？虽然她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可为什么现在还是有种期待的感觉……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他的下一句话上。
裴斯年没有立刻揭晓答案，他的视线在她因紧张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缓缓地、清晰地说道：
“我说——‘这不是他应该过问的事’。”
不是肯定的喜欢，也不是直接的否认。
姜苒怔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悄然漫上心头，但紧随其后的，她鬼使神差的说：“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交织，她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裴斯年看着她脸上变幻的神色，极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似乎缓和了些：“所以，你都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再问一次？”
“不可以吗……”姜苒瞬间炸了毛，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不是寻找话题吗！不然多尴尬啊！”
裴斯年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有些东西，仿佛已经在无声中悄然改变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姜苒缓过神来说，“裴斯年，我不走了，我哥和你说了吗？”
姜苒还是不死心一定要明知故问。
“这个他没和你说吗？”
“这个真没有。”姜苒可没说谎，的确没说过。因为他们是一个人啊！
“说了。”
“哦。”【反应好平淡啊！为什么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因为对方的语气甚至有些失落…】
“裴满满倒是很高兴你不走了……”裴斯年说。
“那你呢？”姜苒问。“你是什么感觉？”
话一出口，她就想扇自己两巴掌，这不就明着说了吗？死嘴，“你别多想，我随口一问。”
“……”裴斯年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微光流转，又仿佛只是窗外灯光投下的错觉。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姜苒的心跳在这短暂的静默中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恨不得时间能倒流，收回那句不过脑子的话。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病床的金属栏杆，感觉脸颊的温度在急剧上升。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准备随便找个借口逃离现场时，裴斯年终于开口了,
“既然是朋友当然是舍不得啊……要是你真的走了，送别的时候我喝不了酒，那多没意思……”
【他是故意的，这样说吗？一般人不是都会觉得……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就是话不经过大脑思考说出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