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的吻来得突然而决绝，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她的唇瓣温热，带着未干的泪痕的咸涩，紧紧贴上了裴斯年微凉的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裴斯年整个人僵住了，深邃的眼眸因震惊而微微睁大，里面清晰地映出姜苒紧闭双眼、视死如归般的脸庞。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环住他脖颈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姜苒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她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耳边奔流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她只是凭着本能，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去反驳他。
几秒钟，或许只是一个呼吸的间隙，但对于两人而言，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裴斯年反应过来。他没有立刻推开她，但身体依旧半推半就，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震惊过后，是深沉的审视，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姜苒的勇气仿佛在这一吻中用尽了。她缓缓松开了力道，唇瓣与他分离，向后退了一小步，低着头，大口地喘着气，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不敢看他，刚才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消退后，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羞窘和后怕。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混合着消毒水味、阳光的味道，以及刚刚那个短暂亲吻留下的暧昧气息。
裴斯年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低垂的发顶。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柔软的触感和泪水的湿意。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姜苒的心脏又是一紧。
良久，她听到头顶传来他比刚才更加低哑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辨明的情绪，“我先走了……”
姜苒的心沉了下去，但同时也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
她不敢再多问。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在裴斯年把手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裴斯年什么都没说。
姜苒咬紧下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门关上的轻响在病房内回荡。
裴斯年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复杂的沉寂。
他抬起手，指尖再次无意识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姜苒呆坐在病房，有些不知所措。她哪里来的勇气？为什么他不肯接受自己，他真的对自己没有感情吗？
【他还是他吗？】
她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准备出院，就再去缴费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姜苒心里一阵难过，她好不容易克服自己心里的难关，现在自己居然…………
难过归难过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她打了车回了北城。
姜苒特意叫上了陆羽去吃一顿大餐。奢侈一把。
她什么都没说，陆羽也什么都没问。
“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吗？”姜苒说。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啊？”陆羽借坡下驴问了起来。
“我和裴斯年表白了，”姜苒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意面，声音闷闷的。
“你不是说不喜欢他的吗？”陆羽调笑道，但看到姜苒瞬间垮下去的脸色和微红的眼眶，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凑近了些，语气变得认真，“真说了？那他……什么反应？”
姜苒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说……对我没到喜欢的程度。让我回去，他要静一静。”
陆羽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皱了起来：“这么直接？一点余地都没留？”
“嗯……”姜苒的声音带着鼻音，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口，试图压下涌上来的酸涩，“我还……我还脑子一热，亲了他一下。”
“噗——咳咳咳！”陆羽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呛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顺过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姜苒，压低声音，“我的小祖宗！你可真行啊！然后呢？他什么反应？把你推开了？骂你了？”
姜苒回想起裴斯年当时的反应，那个擦拭嘴唇的动作和他深沉难辨的眼神，摇了摇头：“没有推开，也没骂我。就是……很震惊，然后就说他先走了……”
陆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没推开，没发火，只是需要静一静……”她眼睛转了转，突然一拍桌子，“有戏！”
姜苒被她吓了一跳，茫然地抬头：“啊？都被拒绝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戏？”
“你这脑子，平时挺灵光，怎么一到感情事就转不过弯呢？”陆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想想，裴斯年那是什么人？整天死装死装的……”
她顿了顿，身体前倾，分析得头头是道：“可他呢？他接受了那个吻，虽然没回应，但也没拒绝！这说明什么？说明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
姜苒被陆羽这番分析说得一愣一愣的，心底那点死灰似乎又开始冒出一点火星：“真的……真的是这样吗？可他明明说没……”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尤其是裴斯年那种闷骚型！”陆羽大手一挥，“他说没到喜欢的程度，可能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或者不愿意承认。但身体反应骗不了人！他没推开你，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她看着姜苒将信将疑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听我的，小苒。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沉住气。他既然说要静一静，你就给他空间，这几天千万别主动去找他，连信息都别发。该上班上班，该玩玩，朋友圈照常发，让他看到你没有他，生活依旧精彩。”
“然后呢？”姜苒急切地问。
“然后？”陆羽狡黠地笑了笑，“然后就等着看他接下来怎么做。如果他‘静’完了，想明白了，主动来找你，那这事儿就成了七八分。如果他还是没动静……那咱们再从长计议。
总之，现在主动权看似在他手里，但你也不能自乱阵脚。喜欢一个人没错，你的勇敢更没错，但咱们也得有点姿态，不能让他觉得你非他不可，知道吗？”
姜苒看着陆羽坚定而充满信心的眼神，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一些。也许……陆羽说的是对的。她已经表达了心意，做出了行动，剩下的，确实需要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陆羽满意地笑了，举起酒杯，“来，为你的勇敢，也为咱们的战略性后撤，干杯！吃饱喝足，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