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年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动作带着一丝不熟练的温柔。
“走吧，”他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我们先去吃个饭。你哥哥的事，交给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车子重新汇入车流。
姜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又看了看身边男人专注开车的侧影，心中那份因寻找哥哥而起的忐忑不安，仿佛被注入了坚实的力量。
前路或许依然漫长，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单一人。
一天，姜苒在咖啡店工作。
陆羽见对方心事重重的，就问，“小苒，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姜苒正机械地擦着咖啡杯，闻声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
陆羽狐疑地打量着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少来，我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没睡好，倒像是心里有事。是不是……又跟我裴斯年有关？”她眨了眨眼，带着点揶揄和关切。
姜苒叹了口气，在好友面前，她实在很难完全掩饰。她放下杯子，压低声音：“有一部分是，但也不全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我报名了一个寻亲节目。”
“寻亲节目？”陆羽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和你说过吧……我是孤儿，但我有一个哥哥，只是被别人收养了……我现在想找到他。”
陆羽随即反应过来，“所以，你要利用那个节目找你那个失散的哥哥？”
“嗯。”姜苒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期盼和不安，“我提交了申请，现在在等消息。心里七上八下的，又希望有消息，又怕……”
“怕希望落空，或者找到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陆羽接过她的话，了然地拍拍她的肩膀，
“我懂。但是小苒，迈出这一步就很勇敢了！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你努力过了，对吧？总比一直放在心里惦记着强。”
好友的支持让姜苒心里暖了一些：“谢谢你，陆羽。”
“谢什么呀！”陆羽摆摆手，随即又好奇地问，“那你跟裴斯年呢？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提到裴斯年，姜苒的脸颊微微发热，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我们……还好。他跟我说……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陆羽挑眉，“这算什么回答？吊着你啊？”
“不是的，”姜苒连忙为裴斯年解释，“总之，因为一些过去的事情……”
陆羽若有所思：“过去？什么过去？难道他还有什么刻骨铭心的前女友不成？”她随即自己否定了，“不对啊，裴斯年那性子，
就跟个苦行僧似的，没见他对哪个女的特别上心过，除了……”她顿了顿，看向姜苒，眼神变得有些微妙，“除了对你。”
姜苒的心跳漏了一拍。
陆羽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可思议：
“小苒，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我裴斯年……是不是早就认识？或者，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渊源？我总觉得他对你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怪怪的。”
姜苒心里一紧，前世今生的纠葛太过匪夷所思，她无法对陆羽细说，只能含糊道：“可能……就是比较有缘吧。”
陆羽看出她不想多说，也没再追问，只是感慨道：“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反正我看得出来，裴斯年对你绝对是不同的。”
“嗯。”姜苒点了点头。正说着，她放在围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心脏骤然加速跳动，她看了陆羽一眼，深吸一口气，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姜苒姜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干练的女声。
“是我，您是哪位？”
“姜小姐您好，我们是《寻找你》节目组的。我们收到了您的报名表，经过初步审核，觉得您的情况符合我们节目的寻亲范畴，想跟您约个时间，当面详细聊一聊，您看方便吗？”
真的……有消息了！
姜苒握着手机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方便的！我随时都有时间！”
“那太好了。您看明天下午两点，到我们节目组办公室详谈可以吗？地址我稍后短信发给您。”
“可以可以！没问题！谢谢您！”
挂了电话，姜苒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吧台。
陆羽一直关注着她，见她神色激动中带着恍惚，连忙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姜苒看向她，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是……是《寻找你》节目组！他们让我明天去面谈！”
“真的？！”陆羽也替她高兴起来，“太好了！这是第一步，第一步成功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你哥哥了！”
巨大的喜悦和更深的忐忑交织在一起，姜苒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裴斯年。
她拿出手机，正要给他发信息，动作却顿住了。
告诉他之后呢？他会陪她去吗？他说不定很忙啊……
她不想让他分心，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依赖。
最终，她只是简单地给裴斯年发了一条消息：
[姜苒：节目组联系我了，约了明天下午面谈。]
消息发送成功，她握着手机，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心中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
寻找哥哥的路，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消息发送成功后，姜苒将手机紧紧握在掌心，仿佛那小小的机器能传递给她无尽的力量。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过于激动的心跳。
陆羽已经兴奋地凑了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雀跃道：“太好了小苒！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明天我陪你去！给你壮胆！”
姜苒感激地看向好友，摇了摇头：“不用了陆羽，明天你还要上班呢。我自己去可以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过多耽误朋友的工作。
“那怎么行！”陆羽不赞同地皱眉，“这种大事，身边得有个人！我可以调休或者请假！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陪你去！”
看着陆羽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姜苒心头暖流涌动，没再拒绝。有好友在身边，确实能让她安心不少。
“谢谢你，陆羽。”她由衷地说。
“跟我还客气什么！”陆羽拍拍她的肩，随即又挤挤眼，“不过……你真不打算告诉裴斯年？让他陪你去不是更好？男朋友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嘛！”
姜苒的脸微微一红，下意识为裴斯年解释：“他……他应该也挺忙的。”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等……等他不是我男朋友……”
陆羽显然不太相信，“好好好……那你不想让他陪你吗？”
“……真的有进一步消息，再告诉他也不迟。”
陆羽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又体贴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下午的工作时间，姜苒都有些心神不属。每一次手机提示音响起，她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既期待是节目组发来的详细地址，又隐隐期待能看到裴斯年的回复。
直到临近下班，她才收到节目组的确认短信，清晰地写着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址。她仔细地将地址保存好，设好了提醒。
而裴斯年那边，始终没有回复。
下班后，姜苒和陆羽道别，独自回了家。
空荡荡的公寓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给自己简单煮了碗面，却没什么胃口，脑子里反复预演着明天见到节目组工作人员该说些什么。
晚上九点多，她的手机终于再次响起，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裴斯年”。
姜苒几乎是立刻接起了电话，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喂？”
“嗯。”电话那头传来裴斯年略显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才忙完。看到你的消息了。”
“嗯……没关系，你忙正事要紧。”姜苒连忙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面谈约在明天下午两点。”
“地址发给我。”裴斯年的语气不容置疑，“明天我陪你去。”
姜苒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冲散了之前的些许失落和不安：“你……你明天下午有空吗？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工作可以调整。”他言简意赅，“几点结束？我提前去接你。”
“应该不会太久，只是初步了解情况……”姜苒估算着时间。
“好，那我一点半到咖啡店接你。”裴斯年安排得干脆利落，顿了顿，他声音放缓了些，“别紧张，正常沟通就好。”
“嗯，我知道。”他的话语像是有魔力，瞬间抚平了她心底大部分的褶皱。
电话两端沉默了片刻，姜苒犹豫着，还是轻声问出了口：“小羽说要陪我……”
裴斯年那边安静了几秒，再开口时，“明白的，你和陆羽一起去吧……”
“你还好吗？”姜苒有些不好意思，对方都这么主动了，自己却……。
“还好。”裴斯年应道，似乎不想在电话里多谈这个话题，“明天见面再说。你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好，你也是。”
挂了电话，姜苒握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这一夜，注定难以安眠。
第二天，姜苒顶着一双淡淡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尽管昨夜思绪纷乱，睡得并不踏实，但想到今天的行程，她还是强打起精神。
她仔细挑选了一套看起来得体又不会太过刻意的衣服，素雅的连衣裙外搭一件针织开衫，显得温婉又大方。对着镜子练习了几遍从容的微笑，试图掩盖内心的紧张。
她先去了和陆羽约定的地点。陆羽今天特意请了假，穿着也比平时正式些，一见到她就给了个大大的拥抱：“别紧张，小苒！今天咱们就是去了解情况，放轻松！”
看着好友活力满满的样子，姜苒也忍不住笑了，心中的忐忑被驱散了不少。
两人提前到达了《寻找你》节目组所在的办公大楼。在前台登记后，被一位工作人员引到了一间小会议室。
等待的时间里，姜苒的手指下意识地交握着，指尖微微发凉。陆羽在一旁小声跟她说着话，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姜苒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裴斯年发来的消息。
[裴斯年：到了吗？在几楼哪个房间？]
姜苒的心微微一跳，他……还是来了？她连忙回复了具体位置。
没过几分钟，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推开。裴斯年走了进来。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显然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过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室外带来的微凉气息。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姜苒身上，将她从头到脚快速扫视了一遍，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