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光很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唐雨骑着电动车,车后座绑着外卖箱,穿梭在熟悉的街道上。今天的订单特别多,他从早上九点就开始送餐,一直忙到了下午三点。
"还有最后两单。"他看了看手机,一单是城东的写字楼,一单是城西的住宅区,"送完就可以回去了。"
最近,他一直在思考"避风港"的事情。黎粟说得对,他们需要一个正式的组织,需要一个真正的场所,需要更多的资源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但这一切都需要钱。外卖员的收入虽然能维持生活,但要建立一个组织,还远远不够。他想过去找程野帮忙,但又觉得不应该总是麻烦别人。
"或许可以申请一些公益基金?"他在心里盘算着。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前方的路口,一辆大货车突然冲了出来。
唐雨反应很快,立刻刹车想要避让。但在那个瞬间,他看到了人行道上的一个小女孩,正准备横穿马路。如果他直接避让,货车会撞向那个小女孩。
没有时间思考,唐雨猛地转动车把,将电动车向另一个方向打去。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世界在那一刻变得很慢。唐雨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在空中翻转,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腿部传来,他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血,很多血。
周围的人群尖叫着,有人在打120,有人在拍照。那个小女孩被妈妈抱着,吓得哇哇大哭。
唐雨想要站起来,但腿部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他勉强抬起头,看到那辆大货车已经逃逸了。
"那不是意外..."他在失去意识前,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医院的急救室里,医生正在全力抢救。黎粟和小雨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黎粟的脸色苍白,手一直在颤抖。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小雨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程野也赶来了。他从目击者那里了解了情况,脸色越来越凝重。
"货车是故意的。"他对同事说,"司机明显是冲着唐雨来的。"
"能查到车牌吗?"
"已经在查了。"程野说,"但我怀疑这是'蛇姐'余党的报复。"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表情很严肃。
"家属在吗?"
"我们是他的朋友。"黎粟急忙上前。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医生说,"腿部粉碎性骨折,我们尽力做了手术,但能不能恢复,还要看后期的康复情况。"
"意思是..."黎粟的声音在颤抖。
"可能会留下残疾。"医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
黎粟的身体晃了晃,差点站不稳。小雨连忙扶住她。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黎粟喃喃自语,"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救我,他就不会卷入这些事情,就不会遭报复,就不会..."
"别说了。"小雨抱住她,"这不是你的错。"
但黎粟知道,这就是她的错。是她把唐雨拖进了这个黑暗的世界,是她让唐雨成为了"蛇姐"余党的目标。
病房里,唐雨还在昏睡。他的腿被固定在架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黎粟坐在床边,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握着唐雨的手,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程野站在门外,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他立刻展开了调查,追查那辆逃逸的货车。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货车司机叫王刚,是个有前科的人。在被抓捕后,他很快就招供了。
"是'老刀'让我做的。"王刚说,"他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制造一场车祸。"
"'老刀'?"
"是'蛇姐'以前的手下。"王刚说,"'蛇姐'被抓后,他一直想报复那些背叛的人。"
程野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没想到,即使"蛇姐"被捕了,她的毒瘤依然在继续伤害着人。
"立刻发布通缉令。"他对下属说,"一定要抓到'老刀'。"
唐雨在昏迷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看到了很多人。有黎粟,有小雨,有阿美,还有那些他帮助过的人。他们都在微笑,都在向他挥手。
但突然,画面变了。他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腿上缠着绷带。医生告诉他,他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再也不能骑电动车送外卖了。
"不,这不是真的。"他在梦中呐喊。
三天后,唐雨醒来了。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黎粟憔悴的脸。
"你醒了。"黎粟的声音嘶哑。
"我..."唐雨想要说话,但嗓子很干。
黎粟赶紧倒了杯水,小心地喂他喝下去。
"我的腿..."唐雨问道。
黎粟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唐雨明白了。他试着动了动腿,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医生说,可能会留下残疾。"黎粟哽咽着说,"但我们会想办法的,会找最好的医生,会让你恢复的。"
唐雨沉默了很久。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器的滴答声。
"是'蛇姐'的人做的吗?"他问。
黎粟点了点头。
"警察抓到人了吗?"
"抓到了司机,但主谋还在逃。"
唐雨闭上了眼睛。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不仅是身体的,更是精神的。他救了那么多人,帮了那么多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不怨恨,但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还能继续帮助那些人吗?他还能建立"避风港"吗?一个残疾人,能做什么?
"唐哥。"小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束花,"这是阿美姐让我带来的。她说,等你好了,她要亲自来谢谢你。"
唐雨看着那束花,眼眶有些湿润。
"还有这些。"小雨从背包里拿出一沓信,"这些都是你帮助过的人写给你的。他们听说你受伤了,都很担心。"
唐雨接过信,一封封地看着。每一封信都写满了感激,写满了祝福,写满了希望他早日康复的话语。
"你看,你帮助了这么多人。"黎粟说,"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
"'避风港'还在继续吗?"唐雨问。
"在。"小雨说,"我们在你的出租屋继续接待需要帮助的人。虽然很简陋,但大家都说,那里很温暖。"
唐雨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许他的腿废了,也许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由行动,但他建立的这个"避风港",会继续存在下去。
"我要继续做。"唐雨突然说。
"什么?"黎粟愣住了。
"我要把'避风港'做下去。"唐雨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我不能让那些人失望,不能让自己的付出白费。"
"可是你的腿..."
"腿残了,但脑子没坏,手也还能用。"唐雨说,"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看着唐雨坚定的眼神,黎粟感到震撼。这个男人,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刻,也没有放弃希望。
"我会帮你的。"她说。
"我也是。"小雨说。
程野站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中涌起一种敬意。这个年轻人,用他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勇气。
几天后,程野带来了一个消息。"老刀"被抓到了,在逃亡途中被警察截获。这个"蛇姐"的余党,终于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招供了吗?"唐雨问。
"招了。"程野说,"不仅招供了车祸的事,还交代了一些其他的犯罪线索。'蛇姐'的犯罪网络,终于被彻底摧毁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对唐雨来说,这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他的腿已经废了,这是既定的事实。
但在绝望中,也有希望。医生说,虽然腿部不能完全恢复,但经过康复训练,还是能够行走的,只是会有些跛。
"只要能走,就够了。"唐雨说。
康复训练是漫长而痛苦的。每一次抬腿,每一次迈步,都会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唐雨咬牙坚持着,因为他知道,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
黎粟和小雨每天都会来陪他训练。他们轮流扶着他,给他鼓励,给他力量。
"再走两步,加油。"
"你可以的,不要放弃。"
"想想'避风港',想想那些需要你的人。"
就这样,在朋友们的陪伴下,唐雨一点点地恢复着。虽然进展缓慢,但他从未放弃。
三个月后,他终于能够拄着拐杖行走了。虽然步态有些不稳,虽然走久了会很累,但他能走了,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唐雨站在医院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
"回家吧。"黎粟说。
"不,先去'避风港'。"唐雨说,"我想看看大家。"
当他拄着拐杖走进那个熟悉的出租屋时,里面挤满了人。这些都是他帮助过的人,他们听说唐雨出院了,都自发地来迎接他。
"唐哥!"
"欢迎回来!"
"我们都很想你!"
唐雨的眼眶湿润了。他环顾四周,看到了阿美,看到了更多陌生的面孔。黎粟告诉他,在他住院的这三个月里,"避风港"又帮助了二十几个人。
"这就是你建立的'避风港'。"程野站在人群后面,微笑着说,"虽然简陋,但很温暖。"
唐雨点了点头。是的,这就是他的"避风港",这就是他想要守护的地方。
"我有一个决定要宣布。"唐雨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我要把'避风港'正式化。"唐雨说,"我要申请注册成为正式的民间组织,要找一个更大的场所,要为更多的人提供帮助。"
"这需要很多钱。"有人说。
"我知道。"唐雨说,"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一定能做到。"
"我们支持你!"阿美站起来说。
"我也是!"小雨说。
"还有我!"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表示支持。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希望在燃烧,梦想在发芽。
程野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种感动。也许,这就是人性的光芒。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有人愿意为光明而战。
当天晚上,唐雨、黎粟和小雨坐在一起,商讨"避风港"的未来规划。
"我们需要找一个正式的场所。"唐雨说,"这个出租屋太小了,而且随时可能被房东赶出去。"
"我认识一个房东,他比较善良,也许可以给我们便宜一点。"阿美说,"我去问问。"
"资金方面,我们可以申请一些公益基金。"黎粟说,"我在网上查过,有一些基金会专门支持边缘群体的。"
"我可以去打工赚钱。"小雨说。
"不,你应该继续上学。"唐雨说,"教育很重要,不能放弃。"
他们讨论到深夜,制定了详细的计划。虽然前路依然充满挑战,但他们充满希望。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渐熄灭。但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光芒依然在闪耀。
这就是"避风港"的开始,一个由爱和希望建立的家园。而唐雨,这个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外卖员,将带领着这群边缘人,在冷漠的世界里,创造一片温暖的天地。
虽然他的腿残废了,虽然他失去了以前的生活,但他得到了更宝贵的东西——使命感,归属感,还有来自无数人的爱与信任。
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也是"避风港"真正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