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新仿生机器人研究中心的气氛凝重。新任代主任李天，一个身材发福、眼神倨傲的中年男人，正挺着肚子站在众人面前训话。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连墙边滑过的扫地机器人似乎都成了他训斥的对象。
“安静！”李天不满地扫视着下面交头接耳的研究员们，“别以为郑主任那套松散管理还能继续！我接管后，一切规章制度都得按我的规矩来！考勤、考核，一个都不能马虎！”他刻意强调了“我的规矩”几个字。
人群瞬间噤声，但不满的议论声在提到制度时又低低响起。王晓身边，一个染着黄毛、戴着夸张金链子、穿着印有滑板兜帽少年图案T恤的年轻人低声抱怨：“啧，好日子到头喽。”这身打扮让王晓很难将他与严肃的研究员联系起来，倒是印证了郑主任说的“看重能力不拘谨”。
王晓正为未曾体验过的“宽松福利”默哀，黄毛青年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嘿，新来的？王晓是吧？昨天通知看到了，真惨，刚来就得伺候这老家伙。”
“是…是啊…”王晓有些局促地应道。
“别紧张，我叫彭振飞，叫我飞哥就行。比你早来三年。”彭振飞自来熟地搭上他的肩，声音压得更低，“不过你也别慌，说不定能捞点好处。”他神秘兮兮地凑近王晓耳边，“这老头跟郑主任是死对头，见面眼红那种！他肯定不会碰郑主任留下的东西，八成让你去清理。”
“这算什么好处？”王晓不解。
“资料啊！兄弟！”彭振飞眼睛放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郑主任走得突然，肯定有没发表的论文、没完成的研究数据！你去翻翻，等风头过了，那就是你的资本！说不定能一步登天，把这老头踩下去！”他拍了拍王晓的背，继续蛊惑，“而且，这老头出了名的好色，老骚扰女助理。仗着家里有点公司股份，董事长才睁只眼闭只眼。你是男的，他倒不至于骚扰你，但肯定会挑你刺，想换人。轻则调岗，重则…见习期不合格！有人就是这么被搞走的！”
王晓的心沉了下去：“还能这样？”
“所以啊，赶紧去郑主任办公室‘淘宝’！”彭振飞趁热打铁，“兄弟，我告诉你这么多，够意思吧？到时候郑主任要是留了什么AI训练相关的资料或代码，别忘了兄弟我啊！好处少不了你的！以后有事，尽管找我！”他拍着胸脯保证。
王晓心中警铃微响。社恐不等于傻，多年摸爬滚打让他对“天上掉馅饼”格外警惕。‘这人怕是想利用我，自己占大头，给我点汤还让我感恩戴德？’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冷笑，‘行，先应下，主动权在我。’
“好，我答应你。”王晓点头。
“爽快！好兄弟！”彭振飞咧嘴一笑。
“下面还在嘀咕什么？！懂不懂规矩？！说的就是你！”李天突然指向彭振飞，厉声道，“明天再穿得像个街头混混，就给我滚出研究中心！”
“知道了主任！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彭振飞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挠着头。
会后主任办公室
李天皱着眉，嫌弃地打量着堆满资料和设备的办公室：“啧，乱七八糟！疯子就是疯子，毫无礼数和规矩！搞什么研究！”他低声咒骂着，声音虽小，却被心细的王晓捕捉到了。
“咳咳，助手，”李天转过身，颐指气使，“你先打扫一下。打扫完了告诉我。”他顿了顿，“哦，先给我泡杯茶，送到会客室。”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哦，好，好的。”王晓压下心头的不情愿，挤出一个微笑。
‘看来这位新主任…也难对付啊。’王晓无奈地摇头。他走向茶水机，默默给自己打气：‘为了柠柠和爸妈，为了在魔都站稳脚跟，绝不能让你有机会解雇我！’
会客室
李天独自一人时，脸上抑制不住的得意终于爆发出来。他舒服地陷在沙发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哈哈哈…年纪轻轻就暴毙？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要不是公司急着搞仿生机器人，轮得到你压我一头？哈哈哈…”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耳。
“嘟…嘟…董事长来电…嘟…嘟…”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打断了他的得意。
李天瞬间收敛笑容，迅速整理好领带，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声音变得恭敬无比：“喂，董事长！我是研究中心的李天。”
“李天啊，适应得挺快嘛。郑主任刚走，听你这声儿，心情不错？”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哪有哪有！”李天额头渗出细汗，“我和郑主任那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他走了，我这心里…悲痛万分啊！现在千度那边仿生机器人快上线了，我这压力，大得很呐！”
“收起你那点心思。”董事长的声音冷了下来，“要是宇新在仿生机器人上落后千度，丢的不只是市场，是宇新科技的脸，更是我这张老脸！到时候，就算你爹求情，你也得给我卷铺盖滚蛋！”
“是是是！您放心！我京都大学博士的底子在这，保证完成任务！”李天赔着笑保证。
“最好如此。”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听着忙音，李天脸上的谄笑瞬间垮掉，换上愁容。他这个“博士”水分有多大，自己最清楚。以前的成果，全靠压榨手下。他目光阴沉地看向门外忙碌的模糊身影：‘金陵大学的小子…正好。到时候出了问题，锅就甩给他。顺便…换个漂亮的女助理。嘿嘿，谁让你是金陵大学的，我最讨厌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了！’一丝狡诈而淫邪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