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里,我几乎没有合过眼。
每当夜晚降临,我就蜷缩在被窝里,用手机搜索着各种狼人电影。
《诅咒》、《闪灵战士》、《变种女狼》……一部接一部地看着,直到天亮。
我试图从这些虚构的故事中找到答案,想要知道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但每一个画面都只是加剧了我内心的恐慌,手机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闪烁,映照着我苍白的脸庞。
我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翻腾,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李雨桐这三天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我,但她的存在让我的焦虑愈发严重——每当我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就会想起她说过的话,想起即将到来的命运。
第三天的黄昏,夕阳西下,满月之夜终于来了。
我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窗外那轮明亮的圆月,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父母都已经睡了,外面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但很快就归于寂静。
下午的时候,李雨桐给我发了条信息:“今晚十二点,白桦林。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抗拒。”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我换上了一件宽松的运动服,那是雨桐建议的。
她说变身会撑破紧身的衣服,最好穿一些容易脱掉的衣物。想到这里,我的手开始颤抖。
一个小时后,我就不再是人类了。
身体里那种燥热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燃烧。我的皮肤开始发痒,特别是背部和四肢,那种痒深入骨髓,让我忍不住想要用指甲抓挠。
十一点二十分,我悄悄溜出了家门。
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走着走着,我发现自己的步伐变得奇怪起来。
我的脊椎微微弯曲,重心前倾,仿佛准备随时四肢着地奔跑。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就像是唤醒了某种沉睡已久的记忆。
到达树林时,雨桐已经在那里等我了。她靠在一棵大树上,月光下她看起来格外美丽,但也有种超越人类的诡异感。
“准备好了吗?”她问道。
“我……我很害怕。”
“害怕是正常的。”她走过来,轻抚着我的脸颊,“但很快你就会明白,这种害怕是没有必要的。变身是一种解脱,是回到最真实自我的过程。”
“会很痛吗?”
“前几次会。但痛苦只是暂时的,之后你会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她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想象一下,苏晚,彻底释放内心的野性,不再需要压抑任何欲望,不再需要遵守任何规则。那种自由是你无法想象的。”
我点点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身体里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我的体温在升高,心跳在加速,肌肉开始痉挛。
“开始了。”雨桐说道,她后退了几步,开始脱掉自己的衣服,“记住,不要抗拒。”
突然,一阵剧痛从脊椎传来,仿佛有人在用锤子敲打我的骨头。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跪倒在地上。
这不是普通的疼痛,这是一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的身体里重新构建自己。
“别怕,这是正常的。”雨桐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骨骼在重塑。”
痛苦越来越强烈。
我感觉自己的骨骼在拉长,肌肉在重新排列,皮肤在撕裂。我能听到自己身体里传来的咔嚓声,那是骨头断裂又重新愈合的声音。
我想要尖叫,但喉咙里发不出人类的声音,只有野兽般的嚎叫。
“很好,释放出来。”雨桐鼓励道,“让它出来。”
我的手开始变形,指甲伸长变成利爪,手掌变得更大更厚。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部在改变,下颌伸长,牙齿变得尖锐。
最恐怖的是,这种改变并不只是物理上的,我的思维也在发生变化。
人类的理性和道德观念在快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
狩猎的本能,杀戮的欲望,还有对鲜血的渴求。
当痛苦终于结束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改变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或者说,看着这个怪物的身体。
黑色的毛发覆盖着全身,肌肉虬结有力,四肢修长。我抬起手,看到的是长爪而不是人手。
我试图说话,但喉咙里只能发出低沉的嚎叫。
这时,我听到了另一声嚎叫。
我转过头,看到了另一头狼人。
那是李雨桐。
她比我更大,毛发是深棕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她向我走过来,我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强大气息。
这是阿尔法的气息,是君主的威严。
我本能地低下头,表示臣服。
她轻嗅着我,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她发出一声满意的低吼,用鼻子轻蹭我的脸颊,那是一种温柔的安抚。随后她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第一步踏出时,我几乎跌倒了。
这个身体和人类太不一样了,重心、平衡感、肌肉的运作方式都完全不同。
但很快,某种深藏在血液里的记忆开始苏醒。我的步伐变得稳定,然后开始奔跑。
奔跑的感觉太棒了。
四肢在地面上飞速移动,风在毛发间穿过,月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我能听到远处小动物的心跳声,能闻到它们恐惧的味道。
这种感官的敏锐程度是人类无法想象的。每一片树叶的沙沙声,每一缕风的方向,都清晰地传达到我的感官里。
在这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正活着。
不再是那种循规蹈矩、压抑天性的生活,而是一种完全释放、彻底自由的状态。
血液在血管里狂野地奔腾,心脏有力地跳动着,每一个细胞都在歌唱。
这才是生命应有的样子,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
雨桐在我身边奔跑,偶尔用肩膀轻撞我,我们在白桦林中穿梭,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迹。
雪花飞舞,我们的毛发上沾满了晶莹的雪花。
我们跑了很久,最终停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废弃工厂附近。
雨桐突然停下来,鼻子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然后我也闻到了。
人类的味道。
还有……鲜血的味道。
我的所有本能都被激活了。
狩猎的欲望如潮水般涌来,理性的最后一丝痕迹也消失了。
我发出低吼,准备扑向气味的来源。
但雨桐阻止了我。她挡在我面前,发出警告性的咆哮。
我困惑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要阻止狩猎。
她用爪子指向不远处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流浪汉,正蜷缩在废弃的厂房里睡觉。他身上有酒精的味道,还有疾病和抑郁的味道。
雨桐望着我,眼底翻涌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随后她缓步走向那个身影,步伐轻得像一片掠地的黑影。
流浪汉猛地惊醒,看清雨桐的瞬间,一声恐惧的尖叫刺破了夜的寂静。但那声音只来得及爬升到一半,就被干脆利落地掐断在喉咙里。
我看着雨桐用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结束了他的生命。
鲜血溅在斑驳的水泥地上,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那股铁锈般的腥甜丝丝缕缕钻进鼻腔,让我的胃袋疯狂痉挛,涎水汹涌得几乎要淹没理智。
雨桐转过身,沾满鲜血的爪子朝我勾了勾,像是在发出邀约。
我一步步挪过去,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
他的眼睛还圆睁着,瞳孔里凝固着恐惧与不解,但奇怪的是,我心里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有一种扭曲的、近乎愉悦的满足感在悄然蔓延。
雨桐俯下身,开始享用她的晚餐。
她撕咬的动作是那么优雅,暗红的血液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有种邀请的意味。
犹豫只持续了一瞬,腹中的饥饿像只咆哮的野兽,彻底撕碎了最后一点犹豫。
我低下头,狠狠咬向那温热的血肉。
味道……难以形容。那是我这辈子尝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温热的血液滑入喉咙,鲜嫩的肌理在齿间碎裂时,释放出一种令人战栗的甘美。
我们一起享用着这顿大餐,就像两头真正的野兽。没有道德的束缚,没有社会的规范,只有最原始的本能和欲望。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雨桐说的“自由”是什么意思。
这种感觉持续到天亮。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时,我感觉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痛苦再次袭来,但这次没有那么强烈。骨骼收缩,毛发消失,我重新变回了人类的形态。
我赤身裸体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上沾满了血迹。雨桐也变回了人形,她优雅地站起来,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是某个神话中的女神。
“感觉如何?”她问道。
我试图回答,但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刚才的一切太过强烈,太过真实。
我竟然……我竟然杀了人,而且还享受了那个过程。
“第一次总是最震撼的。”雨桐走过来,跪在我身边。她的手轻抚过我的脸颊,指尖还带着血的温度。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我……我杀了人。”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狩猎了。”她纠正道,“这是你的天性。那个人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我们只是结束了他的痛苦。”
我无法反驳。
因为我的身体,正因为她那轻柔的触碰而起了可耻的反应。
那股酥麻的电流从她的指尖传来,迅速传遍我的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都点燃了一片烈火。
那并非恐惧,而是另一种更原始、更深邃的渴望正在被唤醒。
“……我的身体里好像还有什么在燃烧。”我说道。
“那是狼的本能还没有完全消退。”雨桐俯下身,她的长发垂落下来,在阳光下闪着暗色的光泽。“第一次变身后,身体会处于一种……特别敏感的状态。”
她的气息带着野性的麝香和淡淡的血腥,拂过我的耳廓。
这味道像是最烈的酒,让我头晕目眩,理智全失。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防线正在瓦解,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
“别抗拒,享受它。”她轻声说,声音里有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话音未落,她便翻身跨坐到我的腰腹上,这是一个充满了支配与占有的姿势。
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在这个远离人世的清晨,我被她一遍又一遍地开垦、占有、驯服。
在某个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狼的状态——没有羞耻,没有道德,只有最纯粹的欲望。
事后,我们并肩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
身体里那种燃烧的感觉终于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这就是我们的联结。现在,我们是一体的了。”雨桐轻抚着我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因为孤独的狼活不长。”她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有种我看不懂的情感,“我们需要同伴,需要归属,需要……爱。即使是以这种扭曲的方式。而且,这样能加深我们之间的联系。在未来的狩猎中,我们会配合得更好,更像一个真正的……族群。”
族群。
这个词让我心中一动。
是啊,我们不再是人类了,我们是另一个物种,有着自己的规则。
回城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理智告诉我那是错误的,但身体和本能却在告诉我那是正确的,是自然的。
“雨桐,”我终于开口,“我们……我们是怪物吗?”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
“你觉得呢?”
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我不知道。”
“那就不要去想。”她走过来,轻抚着我的脸颊,“只要记住今晚的感觉就够了。那种自由,那种力量,那种快乐。这些才是真实的。你会习惯的,很快你就会明白,我们所做的并不是邪恶,而是自然。强者捕食弱者,这是世界运行的法则。”
回到家时,父母还在睡觉。
我悄悄潜入浴室,洗去身上的血迹和泥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发现除了眼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野性外,我还是原来的苏晚。
但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今晚我杀了人,而且享受了那个过程。
这个事实会永远伴随我,无论我愿不愿意承认。
更让我困惑的是,我发现自己开始渴望下一次。
渴望变身,渴望狩猎,渴望……和她在月光下的交缠。
这种渴望让我害怕,因为我知道自己正在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同时,我又为这种改变感到兴奋。
也许这就是堕落的感觉。
明知道是错的,却无法停止,甚至开始享受这个过程。
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满月夜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