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站在人群中央,没有说出罗尔斯家族和“恶魔教派”之间勾结的事情,这个节骨眼说这些只会让罗尔斯家族的代言人拼命反对,除了会让现场更加混乱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可能。
而且事后正神教会怎么可能会饶了他们,所以没必要在当下让场面失控,现在正神教会的人还很虚弱,莱雅也不在身边,一旦乱起来保不齐会有潜伏起来的“恶魔教派”成员趁机偷袭,那样只会让自己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果不其然,瓦格纳在人群中目光闪烁了几下,但是什么都没有说,显然也意识到这个时候沉默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而荧惑也趁机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异常的表情,全都是惊恐和后怕。换言之,这件事在罗尔斯家族也是高度机密,那么荧惑后面的麻烦事会少很多。
荧惑马上带着正神教会的成员离开了这里,现在这些家族的人脑子非常乱,都没意识到一件事,或者意识到了但是在那个场合下说出来很有可能被打成“恶魔教派”同党,所以没敢说。这些正神教会的成员一旦回归教会,必然会将这些事情进行汇报,他们还是会被清洗。
所以荧惑趁着他们全都反应过来之前离开了这里,但是也没有前往酒店,那里太显眼了,而是选择了一个正神教会绝对不会去的地方,青楼。荧惑带着一群人进入青楼,直接把老鸨弄得怔了一下。荧惑直接展开领域,用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自己。
事实证明,这一招非常好用,老鸨立刻把张开的嘴闭上,无论是客人还是服务者都停下了动作,看着荧惑。他们不明白这个实力强大的女人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很快他们就不用迷茫了。荧惑直接对着老鸨说道,“三楼我包场了,三天。其间不要让任何非服务人员上去,”
老鸨点头如捣蒜,荧惑撤去领域,老鸨擦着额头的冷汗带着一行人上了三楼。等到正神教会的人都进入房间之后,荧惑打了一个指响,一股魔力波动迅速席卷全场。除了老鸨之外,所有人的眼睛都出现了刹那的无神,在他们回过神之前荧惑进入了一个房间。随后那些人就忘记了荧惑来到了这里这件事。
不多时,莱雅也来到了这里,“呦,怎么在这?你不怕明天那个小圣女发现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找你麻烦啊。”
荧惑翻了个白眼,“你有心情关心这些,不如抽个空把露西娅体内的色欲魔力清理掉。”
莱雅闻言脸色夸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不知道她在犟什么,明明有很好的解决方案。色欲,本身就是人在生命本源中所携带的东西,她只不过这一部分因为污染变得格外强烈而已。她有没有因为信仰超出人的生理范围。”
荧惑没有说话,实际上莱雅说得没错,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她俩讨论出来的。首先,人的生命本源并不纯粹,它是构成人类肉体、灵魂、意识的基础材料。所以生命本源本身也就携带有诸如色欲、暴怒等等负面元素。
所以露西娅只是跨不过去自己心里的坎,实际上她完全可以接纳这种东西,然后和它共生,甚至这并不会引起神明的排斥。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她身上的神恩丝毫没有因为生命本源被侵蚀而出现衰退,相反她那种顶着不适感还在努力履行光明神教教规和教义的行为反而让她的神恩更加厚重。
“你可以去劝劝她,我不拦着。而且我觉得你身为她的救命恩人,应该说话比一般人有分量。”荧惑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种解人心结的事是最费力不讨好的,而露西娅和荧惑又不熟,荧惑真心不想在她身上浪费什么时间。
莱雅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她说这话实际上也只是抱怨一下自己接下来面对的麻烦事,她也不想管露西娅,可是现在她们需要这个战斗力。既然已经抱怨完了,也就该办正事了,莱雅轻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去找露西娅了。
莱雅来到露西娅的房门外,就听见里面粗重的喘息声,和劳累的那种不一样,这种就是欲火缠身时才会出现的那种。莱雅推开房门,看见露西娅双臂环胸而抱,拼命用自己的意志力去对抗身体里的色欲魔力。看到这一幕,莱雅陷入了沉默,她似乎看见了早些年的自己。
当年自己刚刚变成魔女的时候格外害怕,既害怕被荧惑抛弃,又害怕自己在荧惑身边会让她遭人嫌弃,还害怕自己某一天会变成恶魔对荧惑痛下杀手。那个时候因为刚刚契约,根本不会控制魔力,身体因为欲望魔力的冲刷也变得欲火缠身。
那时候为了不被发现,也为了不变成恶魔,所以拼命和那股感觉对抗。后来还是荧惑发现了异常,然后荧惑当着自己的面释放出魔力,那一刻自己才放松下来。再然后就是荧惑一点点教自己怎么去适应,怎么去控制。
虽然此刻的露西娅和当初忍耐的原因不一样,但是过程却是一样的痛苦,莱雅此刻真的是发自内心想帮帮她。缓步走到露西娅身边,手放在她身体上方不到一寸的位置,随后就看见粉红色的魔力缓缓从露西娅的体内分离,渐渐融入莱雅体内。
露西娅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她睁开眼睛看见莱雅就站在自己身后,神情颇为复杂。露西娅非常清楚自己能活下来就是因为莱雅,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但是露西娅的信仰却告诉她,不能接受莱雅的帮助,而是要将她抓起来。
应当感恩的善念和履行职责的责任心从那次之后一直就是她内心最大的煎熬,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更加痛苦。而且她远没有莉娅那么灵活的脑筋,能把公私分开,此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恩人兼敌人,所以唯有沉默。
莱雅自然也明白露西娅沉默的原因,只是默默处理完她身体里淤积的色欲魔力。处理完之后,莱雅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不远处,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没睡,坐起来和我聊聊吧。”
露西娅眼睑微垂,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母亲是神职者我知道,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的?”莱雅缓缓问道。她很清楚不能上来就和露西娅讨论色欲魔力的事情,必须想办法缓慢引导让她想通才行。
露西娅显然被莱雅这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这个问题完全无关紧要,所以露西娅也就没有任何隐瞒。“我的父亲,他就是个普通人,他只是个药农。他和我母亲认识也是一个意外,之前母亲还是个准圣骑士的时候出去执行任务,和我的父亲相识。
这个过程倒是没有任何负伤之类的剧情,单纯的是两人在日常接触中,一个发现所谓的教会骑士并不是高高在上,而另一个则是在那个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努力的成果。一个相信着神明,被恶魔隔开的幸福的普通人。然后两个人就渐渐相爱,最后诞下了我。”
莱雅安静地听完露西娅的话,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的母亲对于诞下你这一件事感到幸福和满足吗?”
“我认为是的,至少我的母亲对我真的很慈爱,甚至那次事件之后不止一次为我垂泪。”说到最后,露西娅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因为回想起母亲伤心的场景而感到歉意。
“那么你想过一个问题吗?你的诞生是源于你父母的行为层面上的爱和心理层面上的爱共同作用产生的。这就是人类得以繁衍的基础,结合对美好事物的追求,而色欲也因此诞生于人类的灵魂深处。”莱雅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我不否认它是人之罪之一。
但是这一罪却源于人的本质,是人绝对避免不了的。光明神教的教规和教义都只说过要克制欲望,而不是扼杀欲望。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抗拒它呢?接纳它,也是接纳你人的一面,接纳你不完美的一面。”
露西娅看着莱雅,苦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这些,但是我自己迈不过去啊。我一次次告诉自己,我并不完美,我只是人,只是神的仆从。但是却一遍遍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莱雅闻言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样吧,你不要抵抗,我给你一场梦,如何?”
露西娅看着莱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清楚,此刻这个魔女是为了帮助自己。纠结了片刻,露西娅做出了一个她以前绝对不会做的决定,她同意让莱雅动手。莱雅坐到床上,轻抚着露西娅的头,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然后数个魔法阵在莱雅周边生成。
伴随着一阵奇特的魔力波动,露西娅缓缓陷入了沉睡,进入了一个莱雅为她编织好的梦境,在那里有让她解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