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在一阵哇哇啼哭声中,一个女婴降生了,她睁开双眼,在啼哭声中看着这个美好又苦难的世界,开启了温馨又饱含苦难的一生。她在弱冠之年没有被检测出能聆听神言,承载神恩的能力,这也就意味着她的一生注定平凡。
十八岁那年她嫁给了一个商人,商人带着她离开了她居住了十八年的小村庄,这时她才知道外面世界的繁华和孤寂,广阔和狭小。二十二岁,在她和她丈夫的共同努力下,他们在帝国首都买下了一座小小的二层楼,开了一家杂货店,变得不再颠沛流离,安稳了下来。
二十四岁的时候,爱的结晶亦是新的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变得更加忙碌,情绪变得更加容易波动,但是也变得更加快乐和幸福。伴随着孩子越来越高,她脸上也渐渐爬满了褶皱,但是她的心变得越来越平和,生活越来越甜蜜。
四十四岁,她的孩子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她很开心,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也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虽然面对即将要离开自己身边的孩子万分不舍。但是她明白,孩子大了,是时候展翅飞翔。于是她在担忧和不舍中,向众神为孩子祈福。
五十一岁,她的孩子有了孩子,那个小小的新的生命出现在她眼前时,她能感受到相连的血脉,能感受到生命的延续,能感受到和当年相似有不同的喜悦。从那时候起,她祈福的对象又多了一个,她的快乐又多了一份。
六十三岁,爱他疼她,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母在同一时间永远离开了她。看着她的父母缓缓下葬,自此地面成了他们之间的永远阻隔。她泣不成声,好在她的孩子和她的丈夫陪伴在她的身边,协助她一步步走出了泥沼。
八十一岁,她的丈夫先她一步离开了,她虽然悲伤,但是却没有过度伤心,她知道她快和她的父母以及丈夫见面了,虽然她很不舍和她的孩子分离。她的孩子为了照顾她,将她搬过去一起住。那是她内心最安静的一段岁月,看着日升日落,听着鸟语虫鸣,一切都很安详。
八十五岁,她的孩子站在她旁边,不住地垂泪,向她告别。她脸上带着笑容,和她的孩子分隔于大地两侧。但是她的故事还在继续,通过一代代的血脉流传不息。
……
她在周围的承载和祝福中降生,她的襁褓无比的华丽,象征着她身份的高贵,一国公主。她不愁吃、不愁穿,在皇室的花园中和蝴蝶共舞,任凭昂贵的衣裙沾满泥泞。虽然事后少不了母后的批评和责罚,但是那一刻的她真的很开心。她是父母的心肝,哥哥的明珠。
十岁,她进入了贵族的社交圈,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晚宴。但是她很不喜欢那里,阿谀奉承的虚伪和数不清的规则,让她感觉自己宛如身处牢笼。渐渐地,她不再能从皇宫的花园中欣赏到美丽,也不能从花鸟中获得快乐,她渐渐渴望离开这里。
十四岁,一场天灾让国家急速衰弱,外敌看到这一幕纷纷环伺,等着这个国家虚弱到极限后一口吞下。那之后她就没有从父皇、母后和兄长的脸上看到任何笑容,气氛日渐压抑,她也不得不承担起皇室的责任,频繁出现在公共场合,尽力告诉民众国家依旧安稳。
十六岁,战争爆发了,她看到了人间炼狱。她的父皇战死,母后被掳走,皇兄投降,而她被一个委托给一个骑士,那个骑士浑身浴血带她杀出了重围,战死于为她断后的行径上。她变成了孤家寡人,巨大的落差让她不能接受现实,夜晚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
十七岁,她接受了这个现实,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地下为自己庆祝了十七岁生日。之后她将自己身上能变卖的一切尽数变卖,撑开笑颜,利用自己的学识和见闻,撑起了一个商业帝国。等到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拉起一支队伍复国救回兄长时,她收到了消息,他的兄长病逝。
她沉默良久,随后她放弃了复国这个打算。复国对于她来说本身就是为了她的兄长,但是兄长不在了,复国就只会徒增血腥。
二十岁,她渐渐遗忘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只有行为中流露出的典雅而高贵的气质能够证明她曾经的身份。她管理着巨大的商会,结识了一个有趣的男商人,渐渐相爱、结婚、生子。她的人生虽然大变样,但依旧美好幸福。
二十五岁,她才意识到诅咒从未远离,她的丈夫和孩子死于意外,她再一次变成了孤家寡人。她开始放纵,每天和不同的男性同床共枕,变得暴虐,对下属一点点的错误都无法容忍。周围的人都为她叹息,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将她挽回。
二十六岁,一个男子出现了,原本她以为这会是一夜情。但是那个男孩却不知为何,誓要将她带出水火,对她嘘寒问暖,在她放纵时想方设法按下停止键。她愤怒,她怨恨,最后她接纳。那颗死去的心再一次活了过来,但是男孩却没有选择和她在一起,他只是想拯救一个堕落的灵魂。她没有强求,但是从那之后她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和睿智。
二十九岁,她和另一个人相爱了,那个人不在意她的过往,她拥有了第三个家。这一次上天眷顾了她,幸福而美满。膝下一双儿女聪慧而懂事,这让她体会到了久违的幸福。
五十五岁,她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孩子降生了,她将商会交给了自己的儿女,然后和自己的丈夫四处旅行,体会山河美好。七十岁,她在众人的簇拥下,在主教吟唱悼词的声音中沉眠于地下。
……
露西娅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此刻已经天亮了,而莱雅倚靠在床头睡去。露西娅微微一笑,站起身拉起被子盖在了莱雅身上,放低脚步离开了房间。出了房间时,她看见荧惑正站在门口,知道荧惑已经为她们两人守了一晚。
荧惑自然也察觉了露西娅出来了,睁开眼睛,淡淡地看了露西娅一眼。露西娅此刻变了许多,身上那种被色欲折磨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不过这也正常,在那场梦境里,露西娅是真的完整地走过了两段人生,没有变化才不对。
“想通了?”荧惑看着露西娅的变化,她知道莱雅成功了,“你记住一句话,这世间万物的存在都具备两面性。同样是手握利刃,有人举刀向弱者,有人将在乎的人护在身后,有人去为患者去除病痛。所以,你要做的是思考你要什么,你要怎么利用手中的‘刀’。”
露西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梦中她经历了平凡和波澜壮阔,经历了堕落和升华,经历了妥协和挣扎,很多问题已经想通了。她走在街面上,伸出手乘着阳光,此刻她身上的神恩不再锋芒毕露,尽数内敛于体内。
莱雅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和荧惑站在一起,隔着窗户看着露西娅那时隐时现的身形。她们知道,露西娅突破了最后的心障,再一次构建了领域。现在的她远比之前要强得多,那份和自己和解,接纳自己带来的提升是源于更本质层面的提升。
“原来,您需要的并不是无瑕的高岭之花,而是沾满淤泥和凡尘的领路人。我终于明白了。”露西娅看着自己身上愈发浓郁的神恩,她终于想通了光明之神需要的是什么,原来自己曾经坚持的才是错的。
新的领域在露西娅的灵魂深处,以曾经的“无暇光界”残骸为原料,迅速生成。“世界终有光芒无法企及之地,终有黑暗生存之处,光与暗是一体两面,光暗虚界。”领域迅速展开,无尽的光辉下却又有些未曾照射到的角落。双方就这么彼此对立又契合着。
露西娅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领域,转身收起领域,回到了房间。看见荧惑和莱雅,微微欠身,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感谢二位的指导,但是以后也请保证别落到我手里哦。尤其是荧惑小姐哦。”
“那我呢?”莱雅好奇地问道。
荧惑一脸不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别人看见她和莉娅亲亲密密时的感受,冰冷冷的狗粮吃了一嘴,语气中带着些许酸味地说道,“我是被光明神教审判,你是会被她扣死。懂没?”
“哎?!”莱雅看了看荧惑,又看了看露西娅,此刻她希望露西娅否认一下。但是看见露西娅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不必着急拒绝和接纳,两段人生经历让我有了足够的耐心,我会慢慢吃掉你的。”露西娅面带微笑,一脸平和地说出了让莱雅毛骨悚然的话。但是还未等莱雅向荧惑求助,就看见荧惑已经离开了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