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沿着指缝蜿蜒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那几滴隔开灰雾的血,像一圈微弱的火焰结界,暂时阻断了它们的蔓延。触手们在血线之外焦躁地扭曲、伸缩,嘶嘶的淬火声伴随着无形的焦糊味,再次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
剧痛在掌心灼烧,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敲打着伤口。林愿急促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物,黏腻冰冷。这痛觉,比她记忆中任何一次划伤都要尖锐,深入骨髓,仿佛不仅仅是伤到了皮肉,更触及了某种核心的脆弱。她不得不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来,将蜷曲的膝盖抵在胸前,那只流血的手掌紧紧按在小腹,试图用身体挤压缓解那撕扯般的痛感——这动作让她下意识地感到一丝熟悉又陌生的羞耻。
“该死的……”她低声咒骂,牙齿因寒冷和疼痛而轻微打颤。被灰雾缠绕过的脚踝依旧残留着刺骨的寒意,像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我的血……它们真的怕这个?”
这个认知像溺水者抓住的浮木,但浮木本身也在迅速开裂。失血带来晕眩,身体的热量正从伤口处流失。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在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更沉重。手机屏幕依旧显示着刺眼的“无服务”,求救的指望彻底破灭。
目光扫过房间。画像彻底失去颜色,像蒙上了陈年的尘埃,画面中的人物轮廓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从画布上溶解脱落。墙壁上原本能辨认的字迹已经完全融化,变成流淌的、半凝固的黑色污渍,散发着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整个空间都在缓慢地“腐烂”,变成某种非人的、被遗忘的形状。而那扇门——那道致命的缝隙,像一张咧开的、贪婪的嘴,边缘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感。
灰雾触手并未离去。它们在血线外聚集、徘徊,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最初的试探和受阻带来的暴怒似乎平息了些,转而变成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极其缓慢的渗透。它们不再猛烈冲撞那无形的屏障,而是开始尝试“溶解”它——几缕细若游丝的灰气,小心翼翼地靠近血线,如同腐蚀性的酸液,触碰到地上血迹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血迹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干涸、甚至微微泛起一种不祥的灰白色。
滴血的行为对于林愿来说成了饮鸩止渴,放血会导致昏迷,而不放血的话又难以从中存活,,这种选择对她来说似乎有点太困难了,或许她已经失血过多了,在恍惚之间看到那些灰色的触手离着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们在腐蚀那由她的血液构成的防线!
林愿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的时间比想象中更少。
“不能……不能坐着等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虚弱的身体和纷乱的思绪。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站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必须趁结界还未完全失效,做点什么?!
离开这扇门?门外是什么?那浓稠的灰雾源头?她不敢赌。房间里唯一的出口,就是这扇正在被侵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