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石柱如冻结的触手,斑驳的暗红色痕迹,干瘪的血痂。
脑海的声音再度响起了,却不再从容,而是带着少见的凝重:“幻觉……仅仅是有着某上位存在气味的器物,而显现出的幻觉。但似乎只有你我二人能目见。”
“玲……”虫叶攥紧了身边人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怕生吗?从小到大都改不掉呢。来,牵着我。”
“不是因为这个……”
对方不理解自己在害怕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有着颠覆性的力量。
但她的存在就令少女感到安心,觉得对方能为自己挡下一切。这近乎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令她心中微弱的火苗,再次被点燃了。
“成为伟大的大魔导师,然后保护好每一个我珍视的人。”
很朴实的愿望,因而十分珍贵。生根发芽,直至……
心神再次晃动之间,一切恢复了正常。
那所谓的血腥场景并未出现,门内并非祭坛,而是一个相当平常的大房间。几排简陋的长条木凳,正前方挂着的一块微微泛黄的白色幕布,这便是房间内的一切了。
那白色幕布闪着光怪迷离的景象,此类的,虫叶往日里见过,但那是用魔法驱动,与这完全不同。
二人从后门进入,没有引起大多人的注意。有几个熟面孔,关系很差的那种。
以自己的魔法天赋为荣,肆意嘲笑着虫叶这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却又因为玲的缘故,极端的情况下,也只是孤立辱骂,但村长大人是何种性子?从找到虫叶的那天起就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将几个臭小孩的家长狠狠批斗了,家长于是又去批斗自家儿女……这也让这些所谓的同龄人更记恨了,令她彻底没有了能称之为朋友的存在。
无论什么地位的人,都喜欢抱团取暖,学坏的速度堪比玲变脸的速度。少女想到。曾经自己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幼稚不堪,不值得自己计较……现在看来,又有几分是自我安慰呢?
……但,过去的一切铸就了现在被其他人关心的自己,成为了被需要的人。哼,幼稚不堪,不值一提!少女突然笑了,精致的脸颊如人偶一般,真心的笑容无比耀眼,让玲都看着呆了几秒。
不可小瞧此女,长大后必然要魅惑众生……前提是不要天天傻笑长歪了。她想。
拍了拍唯独空出来的一条长凳,这地方很是偏僻,根本没人经过。她很是嚣张的(小声)说道:“伟大村长的特权,当然了,你想坐我腿上我也不拒绝。”
“切~鬼才稀罕~”虫叶吐了吐舌头,释然后的她多了一股少女感。
“不得了啊,不得了……”
“?”
新一幕戏剧开始了。
画面有些抖动,色彩也略显失真,但故事倒是通俗易懂:一个笨拙的邮差,在送一封重要情书的路上,遭遇了许多奇妙的事件——被远古时期醒来的狗追,在逃跑的路上年久失修的吊桥损坏,信被水冲走,人被滚到泥潭,想到失业,他恐惧的连忙跳入河中,从上流跳到了下游,又遭乌鸦调戏,为了追回信件,走过吸血鬼公主的婚礼现场,永夜教堂的弥撒仪式,最终爬到了月亮的顶端……足够清晰易懂。令二人与其他观众看得很开心。
“好欠揍的乌鸦,唔,就跟你一样。”虫叶转头恶狠狠的看着玲,玲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突然很有默契的同时笑了。
少女的目光不止于此,她看到玲眼底深处那份被强撑精神掩盖的疲惫,如落入水的墨汁,很快便会被冲散,但却会一点一点令水改变,回不到过去。她想到什么,相当的羞耻,却还是用颤抖的声音主动提议道:“……玲。”
“嗯?”
邮差终于历经千辛万苦,从乌鸦的嘴里拿回了信件,从月亮上坠下,摔到了大史莱姆身上。他却很是无奈。
“那个,我是说,你如果真的很累的话,就……”
“嗯~?”玲一脸少女般的呆傻,完全想象不到少女接下来的话语。
那邮件被弄湿了!尽管是用特制咒术墨水写的,却被那乌鸦的口水腐蚀掉了,上面空白一片。邮差左想右想,终于决定由自己来补写上面的内容。
他想象着男主人的情意,很是艰难的完成了补充,终于交到了那王女的手中。
“我是说。”虫叶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头顶仿佛要冒出热气,“膝,膝枕……”
“嗯?这种跟蚊子一样的声音,听不清啦~”
玲一脸欠揍的表情,像是真的完全没有听清。
那邮差将信送到王女手里,很是紧张和不安,生怕自己逾越的行为会带来更坏的影响。却不曾想,那王女看着信,确是很真挚的笑了。
这信,墨水是刚刚加上去的吧?那王女一脸笑意,但邮差已经被恐惧淹没了,怎么会去关心对方的表情呢?
是是的。他回答道。于是王女问,这上面是认真的吗?
是是的。他又回答道。王女笑得更开心了,问,原来你是这么浪漫的人?
是,是的?邮差依旧习惯性的回答,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却看见王女有些娇羞的看着自己,向自己伸出了手。
那手白皙而美丽,比例完美,正如它的主人一般美好。
“这位绅士,你想试试与王女的浪漫接吻吗?”
那王女眨了眨眼,有一丝俏皮。
虫叶低下了头,头顶的热气更多了,但她却握紧了拳头,直直的向玲挥去。
“去死!”
“呃啊,我死了。”
玲被轻飘飘的拳头打中,眨了眨眼,突然做出痛苦的样子,倒在了地上。
“笨蛋,去死!”
“呃啊,我又死了。”
“一点不成熟,坏心眼的大人,去死!”
“呃啊,呃啊,呃,死的不能再死了。”
“最讨厌你了!”
“呃啊,心死了,已陷入无法复活诅咒。”
“全剧终。”
打闹的二人,没有注意到第一幕戏剧的结束,更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么大的动作,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他们已经陷入了不知天地何物的状态。
那脑海的声音,轻轻的回荡。
“……在那孩子的心中,玲更像是一位长姐吧。”
“这孩子不知分寸,玲倒是清楚该做什么。”
“可惜……”
“同伴啊,你的遗愿,据完成的那天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