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活火

作者:凯异叔伦 更新时间:2025/8/6 3:47:47 字数:3366

晨光透过石窗时,秦秸正趴在桌上,对着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发呆。圆脸上沾了点饼干屑,他用指尖抠下来,突然一拍桌子:“哎!你们发现没?这饼干放了一晚上,居然没变软!”

陈楫刚系好连帽衫的绳子,就被秦秸的拍桌子声吓了一跳,闻言瞥了眼那块饼干 —— 边缘依旧酥脆,像刚拆封似的。他摸了**口的齿轮,夜里的温热还残留在金属上,像某种未散尽的余温。

“这地方没有湿度变化。”林砚推了推眼镜,表盖内侧的反光里,能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空气成分稳定到反常。”

“何止不自然。”赵明野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把妹妹的照片塞进校服口袋,“你们看窗外那棵智慧之树 ——” 他指向广场中央,“昨天朝阴侧的紫色果实明明快熟了,现在居然又青了回去,跟时间倒流似的。”

五人凑到窗边,果然见智慧之树向阳的枝条上,紫色的果实褪成了青绿色,像被人按了重置键。秦秸看得眼睛发直:“难道这里的时间是循环的?那我们岂不是永远困在同一天?”

“更可能是‘时间被具象化了’。”苏微的指尖轻按太阳穴,“你们看石板路上的光纹 ——”她指向那些随脚步亮起的纹路,“它们不是随机闪烁,而是按某种频率明暗,像秒针在跳动。”

陈楫没说话,只是盯着光纹的节奏。不知为何,这频率让他想起挚友生前弹吉他时的节拍,明明杂乱无章,却藏着某种只有他能听懂的规律。

此时,他想起来什么,突然开口:“守墟人说过早上会召集,我们该走了。”

……

晨昏墟的广场早已人声鼎沸。

智慧之树下围满了人,穿白袍的、举着白板演算的、戴着银色面具的,各色各样的“奇葩”聚在此地。最惹眼的还是逻各斯商栈的摊位,老板正用碎片收购紫果,吆喝声盖过了周围的议论:“新鲜惑心果嘞!5 白碎片一个,能看清自己的执念 ——”

陈楫的目光越过人群,最终落在树旁的高台上。守墟人知更拄着铜拐杖站在那里,灰布长袍在晨光里泛着微光。

“诸位叩问者。” 知更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日的领域即将开放。”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其中一群人齐齐双手合十,像是在向什么祷告。

知更顿了顿,用拐杖在地上一敲,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上方落下,刹那间笼罩了全场……

……

浓烈的硫磺味钻进鼻腔时,陈楫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脚下的地面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升温——石灰岩地面的纹路里渗出金红色的岩浆,踩上去就像无数细小的舌头在舔舐鞋底,每一次触碰都带着轻微的灼痒。

“这里的温度……”秦秸踮着脚跳开,黄短发被热气熏得发卷。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糖块在接触空气的一瞬间竟然微微融化了,“这简直比盛夏正午的柏油马路还烫!”

林砚已经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页上划过,留下沙沙声。她的笔记本是硬壳的,边缘却被磨得发白——这是她随身携带三年的习惯,遇到异常现象就立刻记录下来。

她推了推眼镜,能看清她蹙起的眉尖,“火,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与‘火’有关的哲学家很大可能上是赫拉克利特。赫拉克利特曾说‘世界是一团永恒的活火',这里的 ‘火’指的是世界‘转化的本源’,而非单纯的破坏者。”

苏微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的火苗,火苗就像有生命一般蜷在她的指尖上,却没有灼伤她,反而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光斑,光斑消散后,指尖竟残留着淡淡的檀香。

“你们看。”她指向不远处的拱形石门,“那里的门楣上刻着一些扭曲的古希腊文。”

五人凑近拱形石门,在周围火光的映射下,那些扭曲的古希腊文逐渐舒展,化作众人能看懂的汉字:“万物源于火,又归于火——按尺度燃烧,按尺度熄灭。”

“尺度?”赵明野摸着下巴,粗框眼镜滑到鼻尖,“听着像道数学题,我赌五块钱,等下肯定要算加减乘除。”他拍了拍秦秸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要是算错了,你负责用脸接火焰当缓冲垫——反正你脸圆,弹性应该好点。”

“哈哈哈”秦秸笑着捶了他一下,圆脸上的创可贴被热气熏得边角翘起,“我脸这么圆,接火球容易弹回去烧到你。再说我这是‘有福之相',赫拉克利特见了都得夸两句。”

陈楫没有参与拌嘴,他紧盯着石门内侧的火焰——赤、蓝、褐三色火焰在岩壁上流动,组成模糊的图案。

“走吧。”他抬手推开石门,掌心接触石门的瞬间,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异动后缓缓打开了,热浪裹挟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五人穿过石门的一瞬间,同时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一座地下熔岩宫殿,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只隐约能看见流动的火光在岩壁上投下巨大的影子,影子的形状随火焰流动不断变化,时而像奔跑的野兽,时而像展翅的雄鹰。十二根火柱呈4×3的网格排列在入口处,柱身是深灰色的玄武岩,表面布满细小的气孔,像被火焰灼烧过的海绵。

柱顶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红色火焰烧得最旺,火苗窜起半米多高,燃烧时发出“噼啪”声;

蓝色的火焰火苗低矮,仅贴着柱顶燃烧,燃烧时没有声音,像呼吸般起伏;

而褐色的火焰最奇特,明明在燃烧,却透露着一种凝固的质感,就像被冻住的岩浆,燃烧时会发出“嗡嗡”的低频振动声,极为反常。

地面刻着浅沟,组成纵横交错的火道,火道里没有火焰,却泛着暗红色的光。火柱之间的地面上,散落着模糊的数字刻痕——陈楫靠近了火柱才勉强看清——是一串神秘的数字“1、2、3、5、?、?”,后面的数字被磨损得无法看清,刻痕边缘还残留着黑色的烟灰。

“这是规则提示?”秦秸蹲在第一根火柱旁,手指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柱基的“1”,刻痕深度约半厘米,边缘光滑,应该是人为雕刻而非自然形成的。“这数字跟火焰颜色有关吗?红柱是1,蓝柱是2?”

“试试不就知道了。”赵明野抬脚就要往火道里踩,被林砚一把拉住。

“等等,”她翻开笔记本,指着刚画的草图,草图上用不同颜色标注了火柱的状态,“火柱的状态在变化:红柱维持1秒就会变成蓝柱,蓝柱维持1秒变成褐柱,褐柱维持2秒又变回红柱——前三个周期的时长恰好是1、1、2,和柱基上的数字吻合。”

她顿了顿,笔尖在“5”后面画了个问号,墨水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如果按斐波那契数列,下一个数字应该是3,再下一个是5,这很可能是火柱的燃烧周期——我们需要在它变成蓝柱时穿过火道,那时火道应该是安全的。”

陈楫盯着第三根火柱。它刚从蓝柱变成褐柱,按照林砚的推测,接下来该维持2秒——可实际上,他默数到“2”时,褐柱仍在燃烧,直到数到“3”时,火焰才突然收缩,变回红柱。

“不对。”他突然开口,“第三根柱的再生时长是3秒,不是2秒。”

林砚皱眉:“怎么可能?我一开始就用机械表记下了持续时间,就是2秒。”

“你再看。”陈楫指向第五根柱——它刚刚进入了褐柱的状态,陈楫立马看向自己的手表:“1秒……2秒……3秒……4秒……5秒!变了!”第五根柱在第5秒时变回了红柱,秒表显示。

“5秒?”林砚的笔尖顿在纸上,“按斐波那契,第五个数应该是5(1、1、2、3、5),这没错,但第三个数为什么是3?”

赵明野突然蹲下身,用石块刮了刮第三根柱基的刻痕。磨损的地方露出新鲜的石面,隐约能看见“3”前面有个被磨掉的“2”,但“3”的刻痕明显更深,像是后来被刻意修改过。

“会不会是刻错了?”他摸着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或者这数字根本不是数序,而是火柱的编号?比如第3根柱就标3?”

苏微绕到火柱背面,那里的岩壁上刻着几行更模糊的字,她用袖子擦掉灰尘,指尖拂过凹凸不平的石面,辨认出“不可分”“纯”“一”等字眼。

“我记得赫拉克利特认为‘火是最纯粹的元素’,”她轻声说,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就像……无法被分割的数。”

“质数?”林砚猛地抬头,眼镜都差点滑下来。质数是大于1的自然数,除了1和自身外不能被其他数整除——2、3、5、7、11……这些数确实“不可分”,符合“纯粹”的特质。

“我去试试第七根柱!”秦秸立刻跑过去,第七根柱刚进入褐柱状态,他赶紧看向手表:“1、2、3、4、5、6、7!变了!刚好7秒!”他激动地跳起来,差点撞到火柱,“真的是质数!”

五人同时沉默,第七根柱的时长是7秒,完美符合质数序列;第三根柱的3秒、第五根柱的5秒,也全是质数。前两根柱的1秒虽然不是质数,但很可能是一个“起始值”——就像火焰燃烧的起点,从无到有的第一个瞬间。

林砚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重新画表,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清晰的线条。“红柱时长=质数,蓝柱时长=1秒,褐柱时长=质数+1秒。我们需要在蓝柱状态的1秒内穿过火道,且必须精准把握时机,容错率几乎为零。”

“现在是哪根柱?”秦秸指着第一根柱,它刚变成蓝柱,火苗贴着柱顶,像层薄薄的冰。

“第一根,质数2——燃烧2秒,休眠1秒,再生3秒……现在是休眠期,快穿过柱子!”

秦秸第一个冲了过去,脚刚踏入火道,火道里的红光突然变亮,温度骤升,烫得他嗷嗷叫着跳回来,鞋底甚至冒出了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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