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林雪薇甩开王曼妮的手，怒斥道：“王小姐要是眼睛不好，建议赶紧去配副眼镜，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叫我什么？！”
王曼妮气得脸色煞白，嘴唇不受控地微微颤抖，猛地转头怒瞪韩月，刚要发作，却被陈俊杰用眼神制止。
陈俊杰优雅地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气泡在琥珀色液体里不断升腾、破灭。
“好了好了，薇薇难得带朋友来，大家别这么生分。薇薇，这边请。”
陈俊杰做出绅士动作，带着林雪薇走向主桌，韩月也紧随其后。
陈俊杰指尖轻触白玫瑰剔透的花瓣，目光温柔如春水：“薇薇，你看这朵‘月光之吻’，是用阿尔卑斯山千年冰川融水培育，在月光最盛的子夜绽放。每一片花瓣都凝结着园艺师的毕生心血，全球每年仅产出十余朵。我特意将它安置在此，只为衬托你独一无二的光彩。”
林雪薇一看就明白了，这张主桌仅为她预留了唯一的空位。
她看向陈俊杰，语气带着几分质问：“韩月坐哪？”
陈俊杰露出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之前没料到你会带朋友来，这里确实没空位了，不过其他桌还有很多位子。来人，给韩小姐安排座位。”
“是。”侍者恭敬地躬身应答，目光在大厅内的其他桌子间扫视。
左侧圆桌旁的千金小姐突然捂住胸口：“不行！我胆子小，不敢跟暴力狂坐一起。”
右侧桌边的名媛掏出香帕掩住口鼻，一脸嫌弃：“抱歉，我有鼻炎，一闻到穷酸味就会过敏。”
此起彼伏的窃笑如潮水漫过整个大厅，那几张桌子上竟没有一个人愿意接纳韩月。
最后，只有大厅角落的一张空桌无人落座。
侍者面带微笑，用促狭语气对韩月说：“小姐……那边的座位，或许更安静些？”
林雪薇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态度坚决：“我和韩月一起坐那里。”
“等一下！”陈俊杰急忙出声阻拦。
他看向林雪薇座位旁的赵磊，眼神变得冷峻而严肃。
赵磊的脸涨得通红，犹豫片刻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我、我换个地方，透透气。”
他低着头走向靠近窗户的那一桌，找了个空位坐下。那一桌的人见状，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就这样，韩月和林雪薇终于在主桌落座。
韩月落座时，王曼妮故意抬高音量嗤笑道：“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陈俊杰仿佛没听见这刺耳的话，热情地说道：“薇薇，我今天特意请了周老师过来，咱们一起聊聊合作的事。二位想必早就认识了，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哈哈。”
周逸辰作为音乐圈的前辈，气度不凡，主动跟林雪薇打了招呼，两人很快攀谈起来。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韩月身上。
周逸辰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韩月，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韩小姐身上气韵不凡，不知可有研习过音律？”
韩月轻抿唇角，谦逊道：“略懂皮毛，不值一提。”
王曼妮突然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哟，还‘略懂皮毛’？怕是连五线谱都认不全，还在这儿装什么高人？真当自己是金凤凰，能跟我们薇薇相提并论？”
她故意拖长尾音，做出夸张的表情，“有些人啊，拿着夜壶当编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曼妮，少说两句。”陈俊杰微笑着打圆场，“薇薇的朋友，必有过人之处。咱们这里有最好的乐器，不如请韩小姐露一手，让大家开开眼界，这样你就无话可说了吧。”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韩月身上，连素来沉稳的周逸辰也不自觉地向前倾身，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唯有林雪薇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韩月垂下眼眸，仿佛想起了往事，嘴角泛起一抹清冷弧度：“我的琴声，向来只为战鼓而鸣，或为心爱之人而奏。今天这种场合，还不配让我调弦。”
此话一出，宴会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王曼妮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像被点燃的鞭炮般跳起来：“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古代的国师了，得配个千军万马才肯抚琴？我看你就是心虚！”
周逸辰手指轻敲着桌面，眼中兴趣更浓：“韩小姐真是性情中人！古代嵇康临刑前弹奏《广陵散》，曲终言‘从此绝矣’，如今韩小姐说琴声只为战鼓和心上人而鸣，莫不是藏着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林雪薇心中一凛，悄悄按住韩月发凉的手，察觉到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韩月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远方的故人。改天如有时间，我再向周老师请教音律。”
周逸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唐突了。不过韩小姐这份对音乐的敬畏之心，倒是比那些急着在名利场里博出位的人强太多。”
陈俊杰摩挲着酒杯边缘，意味深长的目光在韩月身上停留片刻，随即举杯笑道：“能与诸位音乐界的天才相聚，实在是一桩幸事！这杯，敬知音！”
众人举杯相庆，觥筹交错间，宴会厅里重新热闹起来。
然而，韩月却仿佛置身事外，她静静地抿着酒，思绪飘向了远方。
先前搬到窗边的赵磊走了过来，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韩同学，刚才多有冒犯。我敬你一杯，欢迎加入我们的圈子！”
话音未落，他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水晶杯在掌心打了个旋，猩红酒液如毒蛇吐信般泼洒向韩月的白衬衫！
“小心！”林雪薇发出一声惊呼。
换作一般人，这下肯定躲不过去了。但韩月作为练气境的修行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赵磊走近的时候便已心生警惕，真气如暗流在经脉中奔涌。
她飞快地抄起一个青花瓷盘迎上那股红酒，泼溅的酒瀑撞上盘壁竟全部反弹出去，“哗啦”一声泼在旁边的王曼妮身上，珍珠白礼服瞬间晕开大片暗红，宛如雪地里绽开的血花。
“啊——！”
王曼妮发出刺耳的尖叫，她价值六位数的定制礼服被毁掉大半，气得浑身发抖。
“你敢泼我？”她指着韩月尖叫，“来人！把这个贱人的衣服给我扒了！”
两个黑西装保镖冲进大厅，看到自家小姐被浇成了一幅泼墨画，二话不说，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韩月。
韩月眼神一冷，侧身避开拳头的同时，右手闪电般扣住袭来的手腕，顺着对方的力道轻轻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保镖痛呼着单膝跪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另一个保镖挥拳打来，韩月反手抓住他的领带，借力将他甩向旁边的香槟塔。
“哗啦”一声巨响，这座精心搭建的水晶杯之塔轰然倒塌，碎玻璃混着酒液溅了满地，惊得众人纷纷后退。
“简直是土匪！居然敢在陈少的宴会上撒野！”
“这种穷鬼就该呆在贫民窟，哪配进私人会所！”
“保安呢？保安在哪里？快把这个疯女人扔出去！”
刺耳的咒骂声像潮水般涌来，十几道嫌恶的目光如芒在背。
陈俊杰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韩同学也是无心之举，赔个礼就行了，大伙别伤了和气。”
“陈少你是不知道！”一个男生大声说，“这韩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中午刚在学校大闹了一番，把同宿舍的三个女生打成重伤，又在校门口打伤了几个保安。”
另一个寸头男生撸起袖子：“不止这些！她打伤了我们武术协会的朱彤和杨昆，两人都伤得很重。她还放出话来，要跟我们武术协会不死不休！没想到今晚她还敢在这里闹事。姓韩的，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们武术协会的下场！”
还有人吆喝道：“陈少！她敢在这里闹事，就是看不起你陈三公子！就是打陈家的脸啊！不要放过她！”
韩月冷笑一声，刚要开口，林雪薇腾地站起身，像一头护崽的母狮般，直面愤怒的人群。
“谁敢动她试试？”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原本还拿你们当人看，没想到你们处处针对韩月，简直畜生不如！一个个嫌贫爱富的，我看见你们这副嘴脸就恶心！这地方不待也罢！”
她拉起韩月的手就往门口走，海蓝色裙摆扫过满地狼藉。
“薇薇！”陈俊杰脸色骤变，他精心筹划的表白仪式岂能就此泡汤？
他急忙上前两步，张开双臂挡住去路。
“别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我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谈合作的。你要是就这么饿着肚子走了，我实在过意不去。看在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坐下喝杯酒，听我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
林雪薇的脚步一顿。她心里清楚，此刻愤然离开确实有失体面，影响两家的和气。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掌心沁出细密的汗珠。
韩月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她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如同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林雪薇心头的不安。
陈俊杰见局势稍有缓和，立刻转身，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对着闹事的人群说：“各位赏个脸，都先落座吧。”
王曼妮杏眼圆睁，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扯断项链，珍珠玛瑙如雨点般散落一地。
“三公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往日杀伐果决的血性呢？为了爱情就昏了头了？薇薇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蛊惑，跟下了降头似的，你还无动于衷，就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陈俊杰垂眸整理着袖口褶皱，声音波澜不惊：“曼妮，先去换身衣服，改日我专程备酒赔罪。”
王曼妮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两个保镖狼狈地跟着后面。
陈俊杰的目光又转向赵磊，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赵磊，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赵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陈少！我错了！我是个傻叉！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他涕泪横流，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就肿起了大包。
陈俊杰看也不看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两位侍者立刻上前，架起赵磊往外拖。
赵磊一路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道歉，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宾客们面面相觑，后背泛起阵阵凉意。
那个武术协会的男生额间沁出冷汗，抱拳躬身道：“今天扫了陈少的雅兴，实在是对不住，改日定当登门谢罪！告辞了！”
陈俊杰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笑着说：“阿涛，一件小事而已，何必放在心上？改日咱们不醉不休。”
刚才闹事的那些人纷纷找借口告辞，转眼间，原本热闹的宴会厅里只剩下不到二十人，都是和陈俊杰关系最密切的人。
林雪薇只感觉浑身发冷，今天这次小圈子聚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让她厌恶。
可当她转头，迎上韩月温柔的目光，心底的寒意瞬间消散，如同冰雪遇见暖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