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拿起手机，查了一下账户流水，微微点头：“收到了。不过，还差一千万。”
朱洲愁眉苦脸，快要哭出来似的：“韩小姐，我是真的没钱了，您总不能让我现在去抢吧！求韩小姐宽限，后面我一有钱就转给您！”
韩月盯着他看了几秒，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还算诚恳的份上，就准你分期付款。不过……”
听到“不过”二字，朱洲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望着韩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要你做我的眼线，把学生会的情报源源不断送来。”她的目光骤然锐利，“尤其是东方彦的动向。”
朱洲面露难色，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扼住了喉咙。
“怎么，不愿意？你对东方彦倒是忠心耿耿啊。”韩月讥讽道。
朱洲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是不敢啊！东方家族实在太恐怖了。”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这件事一旦暴露，我死不要紧，恐怕我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东方家族？不过是盘踞一方的纸老虎罢了。”韩月眼中翻涌着嗜血的暗芒，“一场风暴将席卷整个东海市，到那时，整个东方家族都会匍匐在我的脚下，俯首称臣！”
韩月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在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因为她知道，修行的道路无比残酷，一山容不下二虎，为了争夺稀缺的修行资源，她和东方家族间注定存在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朱洲吓得瑟瑟发抖，他的CPU都快烧了。
那可是威名赫赫的东方家族啊，掌控着东海市将近四成的产业，就连东海大学董事会都有三分之一的席位永远属于东方家。
在东海市，东方家族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谈笑间就可以毁灭一个中小家族，想让谁死，谁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眼前这个出身低微的少女，究竟掌握着怎样的底牌，才敢这样口出狂言？莫非她是什么隐世家族的传人？
只听韩月继续道：“你做了我的线人，我自然会罩着你。至于你会不会暴露，那就看你机灵不机灵了。要是预感到危险来临，你就立刻撤出，什么也别管，第一时间来找我。”
“等我扳倒了东方彦，不仅将你的欠款一笔勾销，还会传授你一部上乘修行功法。她给你的那些狗屁玩意儿，在我这里连入门残卷都算不上。”
朱洲心动了。
如果说免除欠款是卸掉他心中一块大石头，那么传授上乘修行功法就等同于再造之恩了。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玄功秘法是凌驾于金银之上的稀世珍宝，多少世家大族为争夺残卷断章而血流成河。
他虽然生得一副好体魄，但苦于没有好功法，在修行路上一直难以寸进。
若能得到一门上乘修行功法，朱家门楣定能重焕荣光，那些踩着他们脊梁作威作福的债主，终将尝到跪地求饶的滋味！
想到这里，他忽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至于韩月是否诓骗于他，此刻已无需深究。
她以太极拳破尽自己刚猛霸道的朱家拳，更在电光火石间一拳击溃谭雅丽，这般深不可测的实力，足以证明她根本没必要编瞎话骗他。
朱洲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韩月行了一礼：“多谢韩小姐！朱洲愿做您藏在暗处的眼睛，有任何风吹草动，定当第一时间禀报！”
“起来吧，不必多礼。我看中的是结果，而不是形式。”
“是！”朱洲站起身，恭敬地望着韩月。
“实话实说，我和东方彦相比，谁更胜一筹？”韩月忽然抛出一问。
朱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在我看来，您是那种可爱的二次元美少女，东方彦怎么比得上您呢？”
“胡说八道！”韩月瞬间脸红，气得一拍桌子，“我问的是，我和东方彦打起来，谁更有胜算？”
朱洲吓得浑身一震，正色道：“从您击败谭部长的招式来看，二位应在伯仲之间。听说东方会长已达到半步凝实境，但她的真实实力……”他沉思了片刻，摇头道，“实在难以估量。”
韩月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好的，韩小姐，再见！”
朱洲深深弯下腰，向韩月鞠了一躬，推着轮椅上早就吓晕过去的朱彤走出了宴会厅。
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妹妹，他眼眶一热，流下了两行热泪。
今晚来卧龙轩之前，他一心想要给妹妹报仇，恨不得将韩月碎尸万段。
回去的路上，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是不是走错了路。
这次虽然被韩月敲了竹杠，但一切的因果，不都是从妹妹日复一日对韩月的欺侮开始的吗？
以前经常听到妹妹吹嘘自己如何在班上横着走，那时候他不觉得妹妹有什么错。
然而今天，亲手支付一千三百万赔偿金的时候，他的手抖得跟筛子似的，心都在滴血！那是他辛辛苦苦攒下的私房钱啊，还有父母藏下的保命钱！
银行账户清零的瞬间，那种肉痛且空虚的感觉，让他恨不得掐死这个祸害。
此刻他终于领悟到，曾经一次次嚣张跋扈的背后，早已埋下了家族覆灭的祸根。
仔细想想，朱家为啥会衰败？说到底，就是那些年坏事干得太多，别人劝也不听，反而变本加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仇家越来越多，最后踢到硬茬子，直接栽了个大跟头。出事的时候，连个拉一把的人都没有，全是来报仇雪恨、踩上两脚的。
朱洲充当学生会鹰犬这三年，见惯了颠倒黑白、弱肉强食的荒唐戏码，仿佛这世间根本不存在“正义”二字。
可今夜，他亲眼目睹韩月一拳砸碎谭部长的手臂，三下五除二废了谭部长的四肢，身为学生会一员的他，内心竟翻涌起前所未有的快意。
这不是幸灾乐祸的恶意，纯粹是憋屈太久，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热血动漫里的主角，以绝对力量撕开虚伪的假面，让光明重新照进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朱洲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他也不认为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他干过欺凌弱小的事，但也从劫匪手中救过儿童。他最忘不掉的味道，是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递来的那颗水果糖，甜得发苦，却又让人甘愿沉沦。
即便双手沾满血腥的人，灵魂深处也会藏着一方不染尘埃的净土，那里盛开着对正义最纯粹的向往。
他目前无法判断韩月到底是好是坏，会不会成为另一个东方会长。但韩月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早已在他心底投下重重疑云。看似人畜无害的清纯面容下，藏着的却是刀光剑影的凌厉手段。
倘若她真的能在东海市翻云覆雨，涤荡百年积弊，那么追随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期待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