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一个月前,或是三个月前?我们时间观念出了某种差错,但拥有蟑螂般适应力的人类还是逐步接受这种设定。于是人们拥有了高质量的大量时间,就好像被谁投射下怜悯一样给了我们两三倍的试错机会。
政府在最开始的阳历月开过起码30次会议后,全球范围内就至少统一了叫法,还重编了历法。他们将原先遵循阳历的时间作为第一类,用“日”作为代称;把我们实际体感的时间作为第二类,用“天”作为代称。因为现在第一类至少会有2个第二类。
每个阳历月会有一日有5天以上,称作“冗日”,而除开冗日以外的阳历日平均有3天,称作“常日”。原先的阳历年被拆分成3个短年,为图方便一短年刚好包括4个冗日。为确保节假日的天数,会把原先阳历月的第14号作为固定休息日,且冗日或较长的常日当日在4天后也视作休息日。阳历星期与阳历月日常中不再使用,一般在两个冗日间划分出5到14个时段,一时段为7天,就因为冗日的不确定性。
“嘛,也就看着像回事,我们不还是该学习的学习,该工作的工作,冗日的时候放过几次假啊。”
现在是第3次冗日刚过去的第7时段,第3日的第一天。看,我要表达我所处的时间就会变得极其复杂,但我们又不得不使用这种历法,着实麻烦。
我放下本子,从椅子上起身。在上学前被吵醒时,为打发时间在本子上写下我的日记或感悟,很随缘地写,这要求隔壁的心情,隔音差的离谱。现在在父母的安排下租的公寓,只有一室一厅外加厨房厕所,阳台在卧室外能与隔壁阳台互通。
打开客厅闲置的电视机,尝试看些晨间新闻,结果全是这种即时报道:
“‘这里是前台记者,就在刚才我们在XX大厦顶部发现集体排队的壮观,宛若跳水台上的选手一般有序地向下坠落呢,这是只能在第一天才能见到的景象,那赶快让我们采访一下他们的想法吧。’
“‘您好,我是XX电视台的记者,想问您几个关键的问题,请问能采访一下你吗?’
“‘我吗?好啊。’
“‘请问你的动机是什么呢?为什么选择XX大厦呢?’
“‘今天有点冷所以想赶紧回家拿衣服来着,刚好看见公司今天跳楼的人还蛮多的。你问工作怎么办,第一天的工作又没钱赚,老板在冗日也不补贴加班费,卡的是时机啦,时机,我就只在第二三天工作的啦,谁吃那哑巴亏。’
“‘哦,好的,先生您可以继续排队了,感谢您的参与。’
“‘等着吧,我会努力得到高分的。’
“‘好的,我们现在回到大厦底部。我们可以看见围观群众很有秩序啊,竟然围成了一个方框。中间不是最近声名显赫的民间组织——自杀者评委会嘛,据说他们会前往每一个集体堕落盛状,并颁发奖项给得分最高的选手,还能受邀参与他们主持的盛会,其中总会发生绚丽多彩的死法发生在盛会的每一个人身上,被誉为死亡艺术家与推理、恐怖爱好者的天堂,是一个极度渴求艺术的团体。那就让我们来好好采访一下他们吧。’
“‘您好,我是XX娱乐的记者,我能采访一下你们吗?’
“‘当然,你想问什么呢。’
“‘能先介绍一下自己吗,可以的话拜托讲解一下评分的标准。’
“‘那就为首的我来代为介绍吧,首先是我。我曾在时轮灾难之前就尝试过4次,在这之后更是有过50多次,现场的人里没有比我更了解此种艺术的了,我负责这次评审的创意指导;我左边这位,6次自高空坠落,是这次评审的动作指导;我右边这位,曾经创下10次自我了结却不死的记录,是这次评审的情节指导。请允许我们不公布我们的名字,以契合我们评委会的三不原则。评分规则是我们三人分别从创意、动作、情节三个维度上评分,每个评委满分为10分,总计30分。’
“‘好的,那就回到我们今天的评分上去吧。’
“‘这是刚刚记者小姐采访的选手啊,第17号。他会给我们带来怎样华丽的表演呢。’
“‘他竟然采取如此高难的动作,先是在大厦表面上表演出太空行走,又将自己的外套取下完美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最后落地的时候也是后背落地,蜷缩的身体最后刚好在重力的作用下摆成了个大字。这是在复刻陨石撞地球的情景啊,这份创意我愿意给9分。’‘最后的落地动作完美地展开了身体,这要求做这动作的人在落地前的刹那思考时间里摆好动作,属于4级水平的高难动作,我给10分,我一定会邀请他加入我们评委会。’‘他这不明显是赶着回去的节奏吗,肯定只是觊觎我们举办的宴会,还有很多改善的空间,我就给5分,不能再多了。’
“‘也就是说,这是这次评审的最高分24分?’
“‘是的!很难再有这么高的分数了。’
“‘那么恭喜我们的17号小哥斩获暂时的冠军啊,到此我们的突击采访就告一段落了,我们广告后再见。’”
这真的不是剧本吗?但很可惜,还真是现场报道。媒体收获的收视率恐怕比他们在这次灾难中损失的还多吧。剩下的节目也都变成了这样的类综艺的即时表演、脱口秀等等,再其次的才是灾难前就拍摄好的预制电视剧、电影、动画。现在的人们电子娱乐变得多么匮乏啊,于是他们大都像节目里那样将疯狂发泄到现实里。
不过不论社会变得怎样,社畜还是要上班,学生还得要上学,我也该出发了。在这之前我得处理致使我睡不好觉的元凶。
隔壁一直住着一对夫妇,丈夫名叫文历行,妻子名叫邵华。丈夫在灾难前便一直在外出差,灾难期间就更难得回来了,妻子就像在守活寡一样。确实如此,我已经在灾难期间见过好几次陌生男人出入她的房间了。
迫不得已,我要背着书包站在邻居家门口,还得在他们在办事的时候敲门,毕竟我赶着去上学。我没有犹豫,连叩三声。里面传来猛烈的撞击声,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随后我看见门后的邵阿姨只穿着一件背心和短裤,内衣带子也没看见。
“我说过很多次了吧,公寓外的人员不能带到公寓内过夜,更何况这里隔音效果很差,还请收敛一点。”
“哎呀,殷小弟,你不是要上学吗,大人的事你就少管了啊。还是说,你也欲求不满想加进来,毕竟年轻人就是体力好嘛。”她还适时地抛了个媚眼扭了个身姿。
“我会想办法联系文叔叔的。”
“哎呀,是阿姨错了。不过他不是外部人员哦,他就是你对户的廖叔叔哦。”
“......”我侧身绕过邵阿姨想看里面的样子,被她发觉后挡住了。
“怎样,无话可说了吧。你要是有什么要求邵阿姨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你如果执意把自己当成妓女来对待的话,我建议你安排好待客时间,别刚好碰见两个常客撞面。”
我丢下这句话就赶忙跑了,也不管她后面是会骂我还是打我。
当我意识到她未采取任何行动时,我在楼道转角处驻足回望,她还在门口呆滞着,任凭身后缠上来的男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