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夜深沉,月隐星稀。程烨浑身冷汗淋漓,兀地从榻上爬起。
胸膛擂鼓也似,砰砰作响,震得耳中嗡嗡,眼前兀自晃动着那冲天烈焰。
梁柱崩摧如虎啸,
瓦砾纷飞似雹落。
可程烨双眸闪烁不定。既有对那大火的恐惧,却又有几丝茫然。
“我…我这是…”
程烨左盼右顾,面前房间哪有现代模样?却好似穿越至了古代?!
那程烨再看双手,除有些丹青痕迹,倒像是富家公子模样。
却有如何痕迹?且看:
掌纹沁松烟似沁陇头云,虎口茧叠千张宣州皮纸厚。
腕底青筋跳似狼毫裂石锋,指节嶙峋处如砚山劈斧痕!
“唉~”
程烨长叹口气,看来自己大抵是穿越了,而且还穿越成…
某位游戏男主!
“若是上天可怜小生,还请给小生指一条明路…啊!我在说些什么啊?有没有人能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烨感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口中嘀嘀咕咕地接受了现实。
不过当今自己这面前局面,当称一个大写的[惨]字。
家宅…没了…
家资…没了…
就连自己身上之前带的银两…嗯…如今也所剩无几。若非好兄弟蔡家大少爷蔡苟忠肝义胆,自己恐怕如今得…
睡大街倒不至于,只是自己如今去住客栈…怕也住不过几日。
“唉…难啊…”
有钱走遍天下,
无钱寸步难行。
原来这原主程烨因家逢巨变,万般家财化为飞灰,早已身心俱疲。当日,若无蔡苟兄弟,自己贸然冲进火海之中救人…怕是也得落得个生死道消的下场。
先前
那原主程烨在蔡苟帮助下请得僧修设好事,追斋理七,荐拔父亲。
又请道士建立斋醮,超度生天。整做数坛好事功果道场。
这般花费不少银两,然蔡家乃侒阳城富贵人家,这些银子算不得什么。
这原主程烨好容易被蔡苟劝睡下…却不曾想自己却穿越而来…当真是桩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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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程烨正兀自在榻上叹息,突然吱呀一声,厢房门开处,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带着个仆役,自打着哈欠,手一招,那仆役自去点灯。
灯亮处
程烨这才看清来者是谁。正是好兄弟蔡苟,你道他怎生打扮?且看:
身穿一件家常湖绉细葛袍,银线流云纹隐现旧豪;
外披一件簇新杭缎夹棉褂,暖意裹紧五更寒霜早;
脚蹬一双软底熏香千层履,碾散中庭石阶晨霜印。
真个是:
二人同卧锦帐听更漏—公子袖中半块羊脂佩,兄弟腰间暗缀新丝绦。
“阿烨,又做噩梦了?”
“是啊,这…如何忘记?”
蔡苟看程烨满头冷汗,挥手叫仆役退下,那仆役自出去了。
程烨借着灯光方才看清如今自己这一身衣袍。怎生打扮?
但见:
身穿一件素麻衬里旧绸袍,襟前墨痕犹带丹青傲;
外罩一件灰鼠褪毛短布衫,肘裂破隙暗藏江湖道;
脚蹬一双麂皮补丁旧云靴,踏裂青砖缝里残春草。
当下
蔡苟从床榻旁边桌上倒杯冷茶递给程烨,程烨接过茶,却未喝。
“阿烨,如今斋事已罢,超生已了,亡魂已过奈何桥,就莫要难过了。不然若是郁闷坏了身子,反为不美。”
此时
这程烨看着手中茶,又瞧着蔡苟,面色有些黯淡,重重叹了口气。
“兄弟,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这心里当真放不下,我爹…景芸姐…还有…”
蔡苟见程烨眼中无光,嘴唇发白,只道是程烨心中酸楚苦闷得紧。
“唉~阿烨,我也多少知晓你心中苦楚。可你这样…着实不行啊。兄弟劝你一句,你爹和你姐都不希望你这样消沉。”
“可是…我…”
略微昏暗的灯光下,程烨抿一口茶,瞧瞧蔡苟,却也不搭话。
然则程烨拿过旁边桌上那壶茶来,倒一杯给蔡苟,蔡苟接住,喝了一口。
(我记得这壶香茶明明是凉的…怎地我喝一口,却有点温度?可看我兄弟蔡苟模样,此茶虽好,他喝时却无异样。)
程烨略有狐疑,却也没在意。两人碰杯,把杯中茶都喝尽了。
“这样吧,阿烨。明日我同你去街市喝酒,就当给你解闷浇愁。”
“喝酒解闷浇愁?”
“是啊。阿烨,你可别不去啊。这回我做主,保管叫你喝个痛快。”
那程烨心知蔡苟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多问,就此点头答应下来。
蔡苟瞧程烨应声,心中一喜。便道自己兄弟终于是有点松口。
原来
这原主程烨自超度法事过后便一直闷闷不乐,至此已有半月光景。
更兼那茶饭不思、水米不进。好不容易被蔡苟劝得住。
但那每晚走水的噩梦却照旧萦绕心头。好在当今程烨穿越过来。
先前
蔡苟见程烨日夜胃口不佳便想尽办法,想方设法叫程烨多用些饭食。
如今程烨倒便似自己想通,蔡苟见兄弟如此,怎地能不心中欢喜。
“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兄弟你既和我出去喝酒,如何叫兄弟做这般打扮?明日我叫个仆役给你送套衣服来。”
“那便多谢蔡兄,有劳有劳。”
“哎呀,阿烨,你与我客气甚么。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一套衣服何足挂齿。好了,我也不叨扰了。好好睡吧。”
程烨见蔡苟出门,自有仆役持灯引路,便自去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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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程烨一觉睡到天明,难得睡得这般沉。直见那翌日阳光直射进窗沿来,约莫已是辰牌时分,早有仆役送盥漱水来。
“这便是有人伺候的感觉?”
程烨心中腹诽,作为刚穿越的现代人,还当真不习惯此事。
待程烨澡漱完毕,又有仆役送一套衣服来,留下朝食便退下了。
程烨瞧瞧几名仆役面露恭敬…再想想自己如今处境…当真得谢谢蔡苟。
“唉~事到如今,先吃饭吧。”
程烨先尝一口胡麻粥,这粥口感颇香脆。由芝麻、燕麦等谷物做成的这粥想必经过精心熬制,当真香甜可口。
待喝罢半碗粥,程烨又吃一些白水煮羊肉,配烤制而成的胡饼,吃得程烨满嘴流油。程烨大口只顾吃,吃得饱了。
等程烨再看桌上时,一顿朝食都吃尽了,连块蒸饼都不曾剩下。
“这古代的吃食虽比不过现代丰富,却也有些独特的口感。”
边感叹这蔡家朝食美味,程烨边换上蔡苟让仆役送来的衣裳。怎生打扮?
穿一件云锦团花素罗袍,勒金线绣就墨竹拂云梢;
披一件猩红缎面狐裘氅,貂裘领倒卷江湖风雪涛;
脚蹬一双乌底描金墨玉靴,踏碎玉堂春色狼毫扫寒烟。
“这衣服可比我想象的还奢华。”
那程烨边说边拿起床头玉佩,把这玉佩恭恭敬敬地捧在手心。
原来这玉佩乃程烨的[护身符],却也是侒阳城程家的传家宝。
那玉佩以上好古玉制成,光滑细腻、莹莹通透。其上雕刻着一个[程]字以及云纹图案。精致而不失大气。
这[护身符]经历程烨孩童时的啃咬、长大后的跌跌碰碰却依然完好无损。
程烨至今依稀记得,爹爹程傲天曾对尚未满弱冠的自己说:这是块灵玉,若非替主人挡灾,万万不会有所损伤。
“爹爹…景芸姐…你们放心。”
程烨注视手中玉佩,口中喃喃自语,细心地把玉佩挂在腰间。
如今这玉佩承载着程家程烨对家人的思念和深埋心底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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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窗外的程烨看着外面温暖的阳光,似乎在预示着新生的开始。
而后
“不过话又说回来,蔡苟兄弟给我安排的这间厢房也未免太高档了点。”
却道这程烨公子在好兄弟蔡苟府上住的厢房如何?且看那:
楠木雕花拔步床,蟠龙柱缠九霄云里蟒;
紫檀嵌玉围屏风,寿山石垒蓬莱岛上峰;
酸枝八仙供案桌,桌面能跑马,桌脚镇着狻猊兽!
再看这厢:
多宝阁列十重天
顶格琉璃盏盛瑶池露,中层珐琅瓶插南海棕;
底架犀角杯盛虎骨酒,暗格里还锁着颗夜明珠。
青玉案头排着水晶笔山、松烟墨锭,活似老君炼药台;
湘竹榻边悬着错金鸟笼、碧纱宫灯,分明嫦娥广寒宫!
最奇是窗棂
佛字纹漏进日月光华,窗纸糊的竟是高丽茧!窗下蹲个如麒麟兽首般青铜瑞兽熏炉,吐纳着:
沉檀香雾化白鹤,椒兰烟霭变青鸾,袅袅绕梁三日半,惊得梁间燕子不敢还!
约过半晌
程烨看尽这厢房富贵,只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却道这来人是谁?
除是好兄弟蔡苟外,还能是谁?只见他推开房门,过来便给程烨一个熊抱。
“哎呀!我说,蔡苟!你少用点劲儿,我差点被你抱得不能呼吸!”
“抱歉抱歉,是兄弟我太激动了。阿烨,你可终于想通啦!”
“我想通什么了?”
“我都听家中仆役说了。今早送来的朝食,你吃得精光。”
那程烨愣了愣神,方才回过味来。只道是蔡苟对兄弟着实不错。
“我道是甚事,原来只此小事。说起来,我却是多亏蔡苟你,在我这般田地下也愿帮我料理家事。请受我一拜!”
此时
这蔡苟见程烨俯身下拜,慌忙扶起程烨来,口中便道:
“哎呀!兄弟!你这是做甚?快请起,你我兄弟一场,何须如此大礼?”
程烨尚未行礼至,却被蔡苟扶起。那蔡苟伸手帮程烨掸去衣裳上的灰尘。
这程烨打量着好兄弟蔡苟,他今日当真潇洒,怎生打扮?
穿一件织金锦鲤跃波袍,素罗纹暗涌富贵逍遥潮;
披一件翠蓝盘银孔雀氅,翎羽光晃耀市井莺燕招;
脚蹬一双错金小牛皮快靴,碾过章台柳径只作寻常道。
原来蔡苟自昨夜程烨答应陪他吃酒,自是高兴非常,心中大喜。却待睡到天明,蔡苟起身便换上这套富贵衣裳。
只是这般衣裳也不过是蔡家大少爷蔡苟衣裳中较为出彩的一套。
如今
那蔡苟带着程烨在家中游玩,身后自有五六名仆役伺候着。
“来来来。用完朝食,先在我这里散散步,消消食。待到巳牌时分后,我与你上街吃酒去,咱兄弟俩好好喝一场。”
程烨心道蔡苟说的不错,便就在这蔡府中同蔡苟放心游戏。从东到西,从南至北,却道这蔡家宅邸如何?且看:
朱漆户镶金钉如星列北斗,青黛檐悬玉铎似语唤东君。
瑞兽衔环镇宅门,
狰眸慑尽三界邪。
影壁上游龙搅海吞云雨,回廊里姹女捧灯照乾坤。
蟠桃压枝越墙头,
仙气惊呆过路神。
楠木梁架起穹顶通霄汉,琉璃瓦映得虹光射斗牛。
八宝屏开孔雀镜,
照见前生王母宴。
九转帐熏麝兰香,
疑是兜率老君炉。
珊瑚案上摆着西域夜光杯,玛瑙盘中盛来东海龙宫珍。
若非国公簪缨第,
错认灵霄宝殿门!
这蔡家果真是侒阳城内巨富人家。若论家底,怕是唯谢家才可相提并论。
那谢家乃大淮皇朝侒阳城首富,城中商铺约莫半数尽是谢家的。看官听说,那谢家大小姐的经商才能可谓万事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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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已到巳牌末时分了。”
蔡苟听得一名仆役低声言语,抬头望天,那太阳光直照下来。
那程烨摸摸肚皮,这一上午都和蔡苟在府中游戏,却是真有些饿。
“阿烨,走,咱们上街吃酒去。这次我做主,阿烨你休要和我客气。”
“那多谢兄弟了。”
程烨拱手行礼,以示对兄弟尊敬。蔡苟还礼毕,拉着程烨就出家门去。
两位公子便向东行去,走过那六街三市、三瓦两舍,端的热闹非凡。
这侒阳城内人家,家家热闹、户户喧哗,均是太平风景。当下程烨、蔡苟走走停停、往来看玩,心情俱佳。
那程烨、蔡苟正行之间,转过一条街来,只见得这街边两行都是烟月牌。
这里家家外悬青布幕,户户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窗,都外挂两面牌,牌上写着各式各样、不尽相同的字。
“蔡苟…这是何处?”
那程烨面露疑惑,蔡苟如何不知?只见蔡苟整整衣领,更有公子相。
“这里是青楼啊。”
“啊?青楼?”
程烨听得这般言语,方才省悟。恰巧,程烨略一偏头,却瞧见一栋颇为庞大的楼阁,和方才那些却是不同。
那程烨抬头一看,只见那楼阁上挂个牌匾,上题三字:【醉梦阁】。
蔡苟瞧是醉梦阁,又瞧程烨一副若有所思之情,连忙拉着程烨便走。
“哎,我说阿烨。今日你与我出来吃酒,可莫要被那些清倌人或红倌人勾了神魂。再往前不远,便有几座酒楼。”
“蔡苟,你如此紧张作甚?我又没说我要去,只是恰好看见罢了。”
“是啊是啊,阿烨你当然是恰好看见,恰好看见…你猜我信不信?你可知有多少公子王孙、官吏老爷就因为这[恰好看见]而不惜在那醉梦阁一掷千金?”
列位看官
原来这【醉梦阁】乃侒阳城内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
每三年举办一次[品花]盛宴。第一名者为[花魁];第二、第三名称[花吟];第四至八名叫[花芙];第九至十六是[花颜];再往下排便做[花女]等品级。
如今
【醉梦阁】的当家花魁是一名来自胡国的舞姬-名为柳施施。
每逢侒阳城中举办较为盛大的活动便都会邀请柳施施前来献舞助兴。那柳施施端的是: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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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蔡苟拉着程烨,离了这条街。行到另一条街上,往来看玩。
只见那里酒肆、茶坊不计其数,往来客商、官吏等众人,纷纷济济,各有服色,多在茶坊酒肆中坐地。
不多时
程烨同蔡苟转湾抹角,来到一个有名酒楼,挂个牌匾,写着:【忘忧亭】。
那酒楼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斾,漾在空中飘荡。怎见得好座酒肆?
正是:
好一座【忘忧亭】,楼高三丈九尺,分三界仙气冲霄汉。
底层虎皮石筑基,石缝里长出镇妖珊瑚树;
中层铁力木为骨,木梁上盘着避火赤须龙;
顶层金丝楠作瓦,瓦当间嵌着定风夜明珠!
飞檐九重挑月窟:
琉璃蹲兽口吐七彩雾,鎏金铃铛声化百鸟鸣;
朱漆门镶九排九列紫金钉,门槛是南海沉香木,千年香气熏得醉汉醒三分!
推门惊动蟠桃宴:
八根合抱粗的玛瑙柱,柱身游着天河金鲤纹;
二十四张蟠桃桌按周天摆,桌心嵌老君八卦炉;
六六张流云凳浮空三寸,凳脚生着五彩祥云气!
再看通天梯
底层台阶铺着虎纹贝,中层梯板砌上孔雀石,顶层竟是整块羊脂玉,阶面雕满偷酒醉仙图!
三层各悬镇楼宝:
底层吊青铜饕餮鼎,鼎内煮三江沸雪浪;
中层悬水晶八景宫灯,灯罩绘大圣闹天宫;
顶梁垂九转紫金葫芦,葫芦嘴喷出琼浆瀑布虹!
最是楼心奇景处,通天柱缠着蛟龙筋,柱顶托颗碗大明月珠。
有诗为证:
虎石筑基龙蟠梁,
楠瓦含珠凤绕窗。
莫道酒楼无神通,
富贵乡里藏天宫!
那蔡苟带程烨行到里面,自有酒保过来招呼。两位公子来这【忘忧亭】酒楼上,唤那酒保拣个济楚天字阁里坐下。
蔡苟坐了主位,程烨对席。那酒保唱了喏,认得是蔡家大少爷蔡苟,却不认得程烨,只心道是蔡苟的兄弟。
“二位公子打多少酒?”
“先打两角酒来。有什么下饭的,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
那酒保听得蔡苟如此说,应一声,下楼去,随即盪酒上来。
程烨见酒保铺完下菜蔬果品案酒便离去,起身就给蔡苟倒酒。
“这一碗酒,敬蔡兄!”
那程烨给蔡苟和自己满上酒,举起碗来,行个礼,当头便喝。
蔡苟瞧程烨敬重,深感兄弟义气。便同样拿起碗来大口喝。
“这酒与兄弟喝,当真痛快。”
二位公子酒喝了数碗,举箸吃菜,正说些闲话,说得入港,心中欢喜。
却听得酒楼下有人叫卖。虽然有些吵嚷,却才方显侒阳城繁华。
“卖话本啦~!”
“笑笑生新出的话本!”
“大伙儿快来看哪!”
这程烨听得是一位所谓[笑笑生]写的话本,心里却有些计较。
“蔡苟,我刚才听得一个甚么笑笑生。她写的话本在城中很出名吗?”
“兄弟先前在家有课业,不知却也正常,我今日说与你听。这笑笑生在城内颇负盛名,写的话本颇受百姓欢喜。”
原来这笑笑生所写的话本名为[顾易传],城内卖得颇为火爆。
只可惜笑笑生从不露面,因此无人得见真容,倒也是一件憾事。
那程烨和蔡苟把酒菜吃尽,下楼来找主人家。算还了酒钱,回府去了。
————————————
此后
程烨就在蔡苟府上住下。蔡苟父母均是温润如玉的人,哪里反对。
那程烨虽偶有梦见异象,但却不放在心上。这般日子,约莫过了一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