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那日起,程烨同蔡苟说了那般言语,倒又过了些时日。
却先把此事暂且放下,先谈这侒阳城内谢家的好处。说起这谢家,倒也颇有些言语,却先和诸位看官讲讲。
如今城内
那谢家以商贾起家,商铺遍布市集,乃侒阳城首富。家主谢元与妻子凭借精明头脑与果敢手腕,将其从一个小小商铺发展为富甲一方的豪商。
只可惜
谢元发妻却因病去世,只留下嫡女谢珂与幺女谢筱筱。
不过
随着谢家大小姐谢珂长大,逐渐展现出和其娘亲一样的经商天赋。谢元索性将打理商铺等诸多事宜交予谢珂。谢珂自此主管家中一切事务,掌代理家主之权。
之后谢元便常常出门忙碌,多日难见人影。在谢珂的带领下,谢家发展到如今的盛况,在侒阳城彻底扎根立足。
此时
城中大半商铺都挂着[谢]的招牌。论家底殷实,唯蔡家方可与之一较。
但因为出身商贾,历史底蕴浅薄,谢家屡遭名门望族轻视不屑。
据传
那些所谓的传统世家背地讥讽嘲弄其为“铜臭气的暴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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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迅速,历夏经秋。见了些寒蝉鸣败柳,大火向西流。正值秋光天气。
一日
蔡苟急匆匆地来到程烨所住的厢房门外,推开门,却见得程烨正品香茗。那程烨见是蔡苟,忙把茶放下,起身迎接。
“怎地如此慌慌张张?蔡苟,莫不是你终于知晓那黑蛋的来历?”
“什么黑蛋白蛋的…阿烨,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先前所说的那事,有眉目了!如何?还不快多谢谢好哥哥我。”
“什么?真的!”
那程烨听得蔡苟如此言语,吃了一惊,连忙扶着蔡苟坐于八仙桌旁。
紧接着
程烨拿起桌上那壶上等好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蔡苟。蔡苟接过,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口中直赞道:
“阿烨,我原来只知你精通丹青之道。却不曾想你也会茶道。”
“过奖过奖。关于这茶道,我也不过懂些皮毛。也就会泡泡茶而已。”
“唉呀,阿烨你休得如此自谦。你这壶茶泡的不错,也就是稍微烫了点。”
此时
程烨听得这话,心中却有点疑惑。只因这茶泡好后已经有些时候。
按理说应该有些凉了。怎地蔡苟却说是稍微有些烫呢?
“蔡苟,方才却说我拜托你的事有些眉目。你可莫要诳骗我。”
只是
如今蔡苟带来好消息,纵使程烨有万般疑窦,也只得暂且按下不表。
“阿烨,瞧你这话说的。我蔡苟岂是那种把兄弟之事当做耳旁风的人?此事多亏我多方打听,方才有仆役传来消息。”
原来
谢家二小姐谢筱筱,母逝父忙,长于优渥却无拘之境。
那谢筱筱被谢珂溺爱甚深,纵得她生性恣意,古灵精怪,脑中尽是不靠谱的鬼点子,乃谢家众家丁心中的“闯祸王”。
谢筱筱这贪玩叛逆的性子让谢元很是苦恼,因此早早为其规划好了婚事。
如今
那谢家正在招募家丁,怕是和二小姐谢筱筱的所谓婚事有关。
“原来如此。小生多谢蔡兄这些日子来的帮助…哎呀,不好,我又…”
“阿烨,你瞧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动不动就这般文人说辞。不过我事先跟你说清楚,这谢家不是那么好待的。”
“哦,却是为何?”
蔡苟见程烨面露疑惑之色,也只当是程烨先前课业繁重,不知而已。
却说那谢家大小姐谢珂,少时恣意,承其母商脉天资。
可惜未待尽孝,慈母已逝。自此稚肩扛家业,青丝缚霜雪。执掌谢家后稳踞首富,但被城中世家讥笑富而不贵。
于是谢珂苦修雅艺,唯丹青之道终难通。只得在闲暇之时勤学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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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烨,你明白了吧。你毕竟是程家公子,如今屈尊去做家丁,城中世家虽不认得你,却免不得讥笑谢家出身。”
“这倒是多谢蔡苟提醒。不过放心,我自觉心性尚可,应该不成问题。”
既如此
蔡苟见程烨如此坚定,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只和程烨在房中品香茗。
二位公子在房中边品茶边说闲话,不觉窗外却早夕阳西下、红日低垂。
此时
蔡苟从厢房窗外一望,看看天色渐晚,便起身告辞。程烨知晓蔡苟要去高堂房内,送至门外,目送蔡苟离去。
却早有数名仆役给程烨送来晚飧。你道这晚飧如何?且看:
胡麻炊香饼,
雕胡映琼浆。
雕盘荐瑞,紫驼出昆吾之釜;犀箸分甘,素鳞斫洛水之霜。
樱桃凝脂酪,
蔗浆盛琥珀。
行看八珍罗列,雉羹泛碧,鹅炙流黄。更有樱桃凝赤,蔗饴含芳。
程烨举箸吃菜、拿碗喝酒,把这桌上佳肴一扫而空,吃得饱了。
那程烨推开房门,摸摸肚皮,伸个懒腰。信步踏出房来,散步消食,自有蔡家的仆役、侍女过来收拾碗碟。
而后程烨望向夜空,瞧见一轮明月高悬,那轮圆月却好似在祝福自己今后的新生活。银光洒下,叫人心旷神怡。
“爹爹…娘亲…还有景芸姐…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生活下去的。”
这程烨在屋外散步,约莫小半个时辰。程烨便觉有些困乏,回房去了。却不料尚未走几步,程烨倒瞧见有人影闪过。
如今
这庭院内却吹起几丝香风来,程烨被那风一吹,只觉心旷神怡。
“公子,请移步。”
程烨突闻得这句清脆言语,猛然回头处,只见是两名青衣螺髻女童站于身后。
两名女童见了程烨,躬身行礼,打个稽首。程烨看那女童时,但见:
朱颜绿发,
皓齿明眸。
领抹深青,飘若远山浮翠雾,一色织成银缕;带飞真紫,垂将宝络摇星月,双环结就金霞。
飘飘不染尘埃,耿耿天仙风韵。
螺蛳髻山峰堆拥,
凤头鞋莲瓣轻盈。
依稀阆苑董双成,
仿佛蓬莱花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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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烨见是两名青衣,吃了一惊,当时这蔡家府邸中何曾有这般女子。
两名女童瞧见程烨惊讶模样,粉脸微笑,上前搀住程烨便走。
“二位仙童…”
程烨话未说完,倒被女童们搀着往前走了七八步。突感一阵微风吹来,程烨住了身,定了神,往四周一看!
自己和身旁二女童却身处一座仙山之中!这仙山委实秀丽,果然是好座仙境!看官却道这仙山如何?但见:
青山削翠,
碧岫堆云。
朝看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梢。若非道侣修行,定有仙翁炼药。
野鹿衔花穿径去,
山猿擎果引雏来。
流水潺湲,涧内声声鸣玉珮;飞泉瀑布,洞中隐隐奏瑶琴。
两崖分虎踞龙蟠,
四面有猿啼鹤唳。
青梧翠竹,洞门深锁碧窗寒;白雪黄芽,石室云封丹灶暖。
饶是程烨乃穿越者,瞧见如此仙山,也不由得面露惊色,赞叹不已。
“公子,随我们来吧。”
两名青衣女童照旧搀着程烨,如今星月满天,香风拂拂,四下里都是茂林修竹。程烨行着,觉道两边都是松树。
程烨同青衣行不过三里来路,听得潺潺的涧水响。看前面时,一座青石桥。
那青石桥两边都是朱栏杆。对岸上栽种奇花异草,苍松茂竹、翠柳夭桃,桥下翻银滚雪般的水。
“公子,快到了。”
那两名青衣女童说罢,搀程烨过桥,来到山中青石阶前。
三人踏上石阶,往山上来。约莫又走了三里来路,早看见一座道观。那道观中却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真人道士。
“公子,我们就送到这里。”
二女童还不等程烨回话,含羞带怯地看了程烨一眼,便离去了。
饶是程烨穿越之前,如何见得这般情景?愣了半晌,方才想起向面前真人行礼。于是程烨连忙作揖,右手握拳,以左包右,举至胸前,口中道:“晚辈程烨,大淮皇朝侒阳城人氏,见过前辈先生。”
“免礼。”
那真人见程烨拱手行礼,慈祥一笑,把手中拂尘一甩。程烨抬起头来,看那真人时,端的有神游八极之表:
星冠攒玉叶,
鹤毫缕金霞。
踏魁罡朱履步丹霄,歌步虚琅函浮瑞气。
神清似长江皓月,
貌古似泰华乔松。
长髯广颊,修行到无漏之天;碧眼方瞳,服食造长生之境。
三岛十洲骑凤往,
洞天福地抱琴游。
这道士当真是得道的仙人,有德的祖师。有诗为证:
三更步月鸾声远,
万里乘云鹤背高。
都仙太史临凡世,
广惠真人住世间。
程烨直起身来,看那真人时,话到嘴边,却不知说些什么好。真人见状,如何不知程烨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便道:
“这位程公子,想必不知为何贫道遣青衣女童唤你来这山中。只因你心地纯良,正直义气,贫道方才唤你来此。”
“前辈谬赞了,晚辈何德何能,不过平民一个,如何当得起前辈如此评价。”
此时
那真人见程烨自谦,微微一笑,也不接话,只拿出一把青锋剑来。
只瞧真人离开蒲团,起身施法。真人摇动三清铃,又取出令牌来,四周放下令旗,口中念念有词,便把青锋剑向程烨一指,喝一声:
“疾!”
当时仙气飘飘,程烨只觉从头到脚神清气爽,便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公子既已得此仙家造化,也便该返回尘世。此去虽有些波折,但有真心傍身,仙家造化护你周全。切记。切记。”
而后
真人唤出那两名青衣女童来,二女童从道观中走出,向程烨盈盈施礼。
程烨尚未明怎么回事,那两名女童便走上前,一左一右,搀住程烨便走。这一行重返旧路,离了道观,便下山来。
依旧走过那青石桥,程烨同二位青衣往前行去,走了三里来路。
“公子,我们就送到这。”
两名青衣俏脸绯红,轻轻一推,程烨往前一步,只觉耳畔风响。
程烨猛然打了个激灵,“啊”的一声,却发现自己从蔡家厢房床上醒来。程烨环顾四周,莫非真个只是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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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程烨公子右手忽地捂住胸口,明眸内烈火熊熊!周遭热气蒸腾!
只觉得有一种异常古老又玄妙的传承在胸中激荡!程烨大口喘气,一双银海内焰火腾飞!却好似天下烈炎之主!
程烨背后随即渐渐浮现出一道离火之印!怎见得如此觉醒?但见:
赤焰焚天启道,
金瞳照夜承心。
炽羽凌霄,焚尽千邪承离火;炎心照古,重燃一念贯雾山。
熔岩裂地惊寰宇,火龙怒啸崩岳;炽风卷云荡妖氛,金翼振空焚天。
赤焰灼狭影,焚尽千障,雾山终现清明月;金瞳燃密云,重燃万古,火印再续五行轮。
烬中涅槃生玄翼,
炽魂不灭贯晨昏。
赤焱裂空,金瞳燃尽千年暗;炎华贯岳,狭影重燃不灭火。
还好这烈炎之象并未持续太久。约莫小半炷香的时间便自行消散。程烨终于缓过气来,浑身冒汗,湿透了衣裳。
“呼~呼~”
脱去身上衣衫,程烨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拿过旁边扇子,扇起风来。程烨边扇风边喘气,好像有些脱力。
过了一阵
程烨起身,但觉凉快些许。却瞧程烨右手一张,一团灿金之焰瞬间燃起!火光不大,照亮程烨那一脸无语的神色。
“这又是什么设定?这是我身为穿越者的外挂吗?这挂可真够大的。”
嘴上说是这般说,但程烨嘴角却露出一丝轻笑,那是放松的笑。
“既然如此…”
程烨右手一翻,那火自然消散。再看那手,毫无些痕迹,仿佛刚才的火焰好似是幻象一般。果然是随心所欲。
至此
狭影雾山五行之火传人程烨,就此觉醒,临于凡世之间大淮皇朝。
诸位看官
先前却有说[潜龙之变],乃三皇子陆承登基时民间私下称其之事。
原来
那先皇天子实为中毒而亡,前太子为遇刺身亡。可天下百姓如何知晓这等事,只知当今圣上宣布此二人暴毙之事。
也难怪大淮皇朝治下的所有百姓会在私下里谈论说此事疑团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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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程烨站在谢府门口,看着大门前大排长龙的队伍,心中不禁咋舌。
如今程烨脑中尚自想着临行前蔡苟对自己的叮嘱。
那谢家大小姐谢珂十分要强,日日苦修雅艺,偏偏难通丹青一道。蔡苟嘱咐程烨,被问话时就说自己略懂丹青。
若是被谢珂知道,那这入谢府当家丁之事可谓手到擒来,板上钉钉。
不过
程烨如今不仅对丹青一道颇有造诣,更有拳脚功夫傍身,也会兵器之法。
若要问程烨这一身武功从何而来?却道是先前觉醒五行之火时自带的。不过程烨也知晓如此神火不能轻易展现。
此时
程烨公子站在人群中,踮起脚尖看那谢家门口贴的告示,上面写着:
“本宅今因家业丰隆,需增置忠勤仆役。特此张榜晓谕四方青壮。
凡年十六以上、三十以下,体魄健硕,品貌端正,无恶疾嗜好者,皆可应选。略通文墨者优先,能拳脚者尤佳。
凡入选者,月给纹银二两,四季衣裳各两套,年节另有犒赏。
惟愿天下良禽择木而栖,俊杰择主而事。
此布。”
程烨看罢告示,也不多话。只等那谢家管事面试到自己。
一连等了一时三刻,这队伍方才短了些,程烨倒也不急。趁着队伍还长,程烨便打量起这城中首富谢家的大门来。
这谢家真个是侒阳城内豪富之家。光那门庭气象便如此壮观,有诗为证:
朱门九钉映紫微,兽面衔环震妖祟。
石狮目射三昧火,牌匾金书五云堆。
左柱蟠龙吞星斗,右柱彩凤绕霞帔。
麒麟影壁生瑞霭,敢挡十万天兵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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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了三盏茶的工夫,方才轮到程烨。程烨理理衣袖,便上前来。
程烨来时,辞了蔡苟,早换了身寻常人家衣裳。蔡苟中心难舍,临行前送了程烨些碎银子,说是留着买酒吃。
话休絮烦
那谢家遣来面试家丁的管事,姓李名云。如今已至而立之年,三十有六,相貌端正,却无老小,不是侒阳人氏。只因家中突遭变故,李云才携家眷来侒阳营生。
这李云因来侒阳投奔相识,不巧那相识外出做生意去了。却巧碰上一名古邻,介绍李云到谢家来讨个活计。
当时家主谢元正好在家,便唤代理家主-大小姐谢珂一同面试。看在那古邻面皮,这李云便留在谢家做事干活。
那李云倒是个勤谨的,也上过一、二年的私塾。尚会些写的算的。
而后
谢珂教他管顾家间事务。六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个管事。手下管看五六十个行财管干,家内都称他做李都管。
当时李都管见了程烨,程烨相貌堂堂、仪表端庄,如何却像庄稼汉?反倒像是大户公子,心中自有几分疑虑。
程烨虽穿着寻常衣裳,难掩其风采依旧,你道这程烨公子如何打扮?但见:
穿一件洗褪色的青布直裰,针脚细密暗藏往昔体面;
披一件半旧玄色棉布氅,襟袖平整难掩磊落身量;
脚蹬一双千层底皂布靴,踏尽浮华犹存三分骨相。
此刻
李都管看程烨虽穿普通人家衣裳,却有几分公子相,开口便问道: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有何才能?为何来谢家做家丁?”
“回都管,小生姓程名烨,表字曜灵,侒阳人氏。平日里读过几年书,粗通丹青之道。只因家道中落,父母病逝,小生寻思要找个活计,便来此做家丁。”
而后
那李都管听得程烨这般言语,心中疑虑兀自消了两三分。
不为别的只因那李都管也算走南闯北过,颇有几分见识。他听得程烨如此说,便去看程烨公子的手,真有丹青痕迹。
如何痕迹?但见:
右手三指染就胭脂绛,左手尾指钩着石绿霜;
虎口茧叠千张宣州皮纸厚,指甲沟藏十载徽州墨神兵;
拇指侧卧半圈羊脂白,虎口横陈一道蟹壳青。
而后
那李都管待要再问,不料大门开处,走出一名女子来。不是这女子出来,程烨如何能这般轻松地入谢家?
————————————
原来那女子便是谢家二小姐谢筱筱,手上牵着个风筝,信步出来。
李都管见是谢筱筱,慌忙拱手施礼。心里只怕二小姐谢筱筱又有甚鬼主意。程烨瞧见李都管如此恭敬,又看那谢筱筱生得娇俏可爱、粉妆玉琢,一副天真可爱模样,心里早便有几分瞧科。
“行了行了,做你事去。”
谢筱筱虽古灵精怪,也晓得场合不对,并未出言为难李都管。
程烨方才见李都管松口气,却发现谢筱筱盯着自己,俏脸露出一丝古怪笑容。那谢筱筱生得标致,可爱迷人,但见:
眉似初三月,
弯弯含翠烟。
恰似瑶台仙葩落凡尘,浑如月殿素娥下云阶。
眼如秋水澈,
潋潋映星天。
眉眼儿似初月笼烟,唇瓣儿像新桃破蕊。
休道是画中仕女丹青笔,端的是天生丽质自婵娟。行动时恍若弱柳扶风,静立处恰似海棠睡足。
一点朱唇缀冰肌,
半垂粉颈隐玉颜。
恰如观音座下的玉女投胎,月宫里的素娥转世。
启齿时莺啼柳浪,
回眸处蝶绕花间。
分明是瑶台仙葩谪尘世,哪得见人间有此玉玲珑。
青丝绾作流云髻,
纤腰系着杏子衫。
行来步步生莲韵,
笑时浅浅现梨涡。
程烨到底是公子出身,只瞧谢筱筱几息时候,连忙拱手行礼。
“小生程烨,方才瞧见姑娘尊容,自觉无礼。适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饶恕小生罪过。小生唐突请问小姐芳名。”
当时
谢筱筱见程烨行礼时挺拔如松,动作舒缓而优雅,目光清正,毫不游移。这心里早已有几分喜意和打算。
更兼程烨声音温和,语速平稳,如清泉流淌,自带一份从容气度。
果然
这谢筱筱古灵精怪,见程烨虽是来应聘家丁的,但仪表堂堂、温润如玉。谢筱筱眼珠一转,倒有个鬼主意。
“你叫程烨?”
那程烨听得谢筱筱问自己话来,挺直胸膛,理衣整袖,口中应道:
“小姐说的是,方才多有冲撞,小生着实惭愧。不知小姐有何事?”
“本姑娘谢筱筱,乃是谢家二小姐。如今你被本小姐看上了,往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个家丁。放心,例钱少不了你的。”
程烨听得谢筱筱这般言语,心中吃了一惊,连忙拱手行礼,口中道:
“小生多谢二小姐恩典。”
————————————
那李都管一听二小姐谢筱筱做此决定,大吃一惊,慌忙站起身来。正要出言,却不提防脚滑,差点跌了一跤。
程烨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右手一捞,便扶住李都管来。
此时
“李都管,关于此事,你大可告诉家姐。就说我随便挑了个家丁跟在我身边,与你无关。听清楚我说的了吗?”
“小人谨遵二小姐吩咐。”
谢筱筱既已这般说,李都管也不好再出言多管闲事。只得任凭谢筱筱带程烨入了谢家,随后继续自己的事。
程烨先向谢筱筱施礼,后向李都管行礼。随后跟谢筱筱前去述职。那谢筱筱亲自给程烨讨了职事,月支一分请受。
如今正是日上三竿,程烨身处这谢家内,自去打量那楼阁规制,但见:
歇山顶托七宝瓦,鸥吻衔月镇八维。
斗拱叠作灵霄殿,飞檐挑起银河槌。
回廊九转迷仙阵,绣户千扇藏翠帷。
丹漆描尽蟠桃会,梁间雕满众神仪!
程烨见这谢家府邸,果然是高楼大院、雕栏玉砌、朱楼碧瓦。
“怎么,很吃惊吗?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没见识的。如何变作这般姿态?”
“二小姐说笑了。小生何曾见过这般高门大户,因此贪看了些。”
那程烨听谢筱筱如此一问,连忙作答。谢筱筱也不往深处问,自让程烨左瞧瞧右看看,将这谢家景致尽收眼底。
诸位看官却道这侒阳城首富谢家内苑奇观如何?有诗赞曰:
太湖石垒蓬莱岛,曲水流觞泛玉杯。
锦鳞跃化金龙去,牡丹绽作凤凰飞。
沉香亭结珊瑚网,卧牛石铺翡翠苔。
忽见霓裳舞破阵,原是胡姬踏鼓来。
此后
程烨便在这谢家做了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