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风中带雪还是雪中带风,余鹏一睁眼还以为没离开那片白茫茫空间。
凛冽寒风刺骨,深一脚浅一脚,顶着风雪来到一棵大松树旁才好受了点。
但也只是微乎其微。
余鹏抱着胳膊,抿了下发青发紫的嘴唇,流出的鼻涕已冻成小冰锥。
他这身现代人长袖长裤装扮压根抵御不了深入骨髓的风雪,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被冻死了
“很冷吧,很想靠着壁炉喝上浓汤,裹在毯子里看电视吧?”
依旧欠打的声音响在脑海,余鹏即使意识模糊也听得出是神来了。
“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这些都会有的,”神循循善诱道,“我还会送你回原来的世界,让你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你说的对。”
“那你……”神期待道。
“我宁愿冻死。”
“哼,人类,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于是倔强的人对神开始漫长的对峙。
等冷到发疼,体毛上都结满冰晶的地步,即将昏迷的余鹏发现胸口开始发热,热量刚好卡在烫之下、温之上的区间,让他不至于冻死。
是猪玉。
余鹏立即意识到热源所在,看来他随手眼缘的东西的确有神异之处。
神异到足以让一个神仅是毁掉他的肉身,而不对他的灵魂下手。
这对一个神来说足以称得上是温和手段了。
换句话说,这是连神都觊觎的宝物。
那就更不能给他了。
“噗!”
正在偷听心声的神吐出一口长虹,心里边又是骂了狡诈人类一万遍。
片刻,见风雪不能动摇余鹏意志,神痛定思痛,想出了极其阴损的一招。
“这下看你还不跪地求饶!”
神喃喃道,一边抬起手,凌空一指。
有了猪玉蕴养,余鹏也恢复了清晰意识,风雪似是小了,趁着时候,他得赶紧离开。
虽是荒山野岭,起码也要先找个过得去的落脚点,不然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惜手脚还有些许僵硬,能走多远还未可知。
扶着松树站起,不料一丝奇妙触感泛上余鹏心头。
他下意识拢起双腿,整个动作无比自然,毫无阻碍。
又瞥见异常的鼓胀,余鹏双手叉上发细的腰肢,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
他朝天比起中指,步履蹒跚的打定方向走。
神观望余鹏顶着风雪的娇小身影,脸上的暖光骤冷,奸笑道:“嘻嘻嘻,人类,我等着你求饶的那天。”
松开扎进肉里的指头,余鹏向天边回望一眼,便继续赶路。
大龙被偷,换谁来心里都会一咯噔,他也不例外。
神一直想看他这样,若不是猪玉烫成山芋,他未必能从惊惧的状态里脱出。
灼热的提醒完毕,猪玉又恢复到供暖状态,余鹏不再去想这件事。
地上的雪反射阳光,偶尔要闭上眼休息。
只是变了性别以后步频步调小了许多,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过从山顶下到半山腰位置。
好消息是,在雪白的世界里,她看到了一缕发黑的炊烟。
是猎人?伐木工?甚至是某些里向作品的哥布林团伙?
余鹏一向是以最大的恶意揣度神。
她谨慎靠近炊烟升起的地方,藏身在树后,对面四坨身披兽皮到臃肿,背着大弓的壮汉正围着篝火烤肉。
“sgrifnhxueb……真香,快吃快吃!”
“阿尔泰,你的烤肉太香了。”
“快别说了,帕萨特,提坦,来来来!”
蛰伏着偷听对话半天,余鹏发现自己慢慢听懂了他们的语言,想来也是猪玉的功劳。
从他们明显矮于常人的身高,发红的酒糟鼻头,乱糟糟的胡子看,这就是所谓的矮人了。
矮人在她穿越前的世界里,所表现的一向是守序正义方,看来她运气不错。
不过余鹏没急着跳出来,毕竟她穿着一身现代化长袖长裤,与这里格格不入。
再说守序正义什么的,多少有点刻板印象,她可不敢赌。
思前想后,最保险的办法是等,之后一路尾随,跟着他们到文明地带再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篝火上其余半熟的不知名兽肉油脂化开,发出滋滋的响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这香气穿过风雪,直勾勾怼进余鹏鼻腔。
“咕咕咕……”
糟,她从下来到现在没吃过东西,一闻到香味就发饿了。
不大的响声在风雪中格外突出,余鹏连忙捂起肚子,蜷缩身形隐藏自己。
然而矮人的斧子更快,一下就架在了她的脖颈前。
“你是什么人?”
围住她的四个矮人里边,留着络腮胡,拿斧头的问道。
因为偷听过他们对话,余鹏知道他叫阿尔泰,是四矮人里最年长的大哥,旁边小眼睛厚嘴唇的是提坦。
“我、我叫虞月,是流浪的。”余鹏下意识举起双手,编了个假名辩解道,“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见到你们的炊烟我才过来看看。”
“大哥,她会说我们的话!”帕萨特惊讶道,他留着编好的脏辫垂在两边,腰间塞着一把单手大锤。
“嗯。”
阿尔泰耸耸鼻子,打量起眼前约莫一米六的家伙。
矮是矮了,但睫毛长眼睛大,鼻子不大,皮肤光滑不粗糙,也没有熏人的味道,不论从哪看都不像女矮人,倒是像个漂亮的人类。
穿着也奇怪得很,暴风雪刚过,她穿着如此单薄,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熬过去的。
阿尔泰当即用手在背后打着矮人手令,让兄弟三人不着痕迹的保持距离。
“我问你答。”阿尔泰收回了斧子。
“嗯嗯嗯。”虞月点头如捣蒜。
“你会说矮人语?”
“我,我是一个矮人语学者,学院里老师教的。”虞月心电疾转,答不上的话,丢的可是她的小命。
神拿她可能没办法,但斧刃的冰凉可不是假的。
“学者也会流浪?你别想骗我!”
听了虞月的解释,阿尔泰眉毛一抖,作势就要挥动斧子。
“是真的!我跟着老师他们出来科考,暴雪封了山滚下来,把他们都埋了!”
这话说出来虞月自己都吓了一跳,果然机智都是逼出来的。
“只剩我一个人逃出来,”虞月捂住脸,嗲着哭腔,雷声大雨点小,“他们都死了呜呜呜……”
“诶,别哭!你这……”
阿尔泰哪见过这声势,当即信了半截虞月的解释,劝慰起她来。
“哭哭啼啼,难听!”
“对对对。”
“我也一样。”
其余矮人挠着脑袋,皱着粗眉也跟上几句好话一顿哄。
见差不多了,虞月收放自如的拿开手站起,看来她的判断没错。
这伙矮人只是谨慎了些,本质并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