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的火焰左右晃动,照着虞月惨白的脸。
她从黎溪的藏书上了解到,矮人的文化早已断代,阿尔泰为什么如此笃定那不是矮人语?
现如今在这世界上除她之外,难道还有能看懂繁体字的人?
不,或许不是人。
虞月很快确定了这件事从头到尾的始作俑者。
神。
“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阿尔泰。”
“我的真实想法?”阿尔泰嗤笑一声,“只要你亲口承认你的错误,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油盐不进。
“你们呢?”
虞月又问向寻宝队的五人,估计是撤回时又遭遇了什么意外,正好碰上了从阿隆雪山下来的阿尔泰他们,也是苦命人。
“是……你杀了我们……”
这洗脑可真彻底。
黛眉蹙起,虞月啃干净鹿肉,篝火的柴化成灰,还剩下基本的框架在抵挡火焰的吞噬。
遭不住了,来把辩论?
“阿尔泰,矮人语的事,是神告诉你的,对吗?”
“……”
“你们看了我的翻译后,第一反应是下山追上我对峙,那么就会得到我最开始与你们的说辞。
即使会有冲突,理智尚存的你们也会逐渐理解,此事也就完结了。”
“可是名为神的存在插手进来,让你们得以窥见了某些真相。
既然如此,我想问你,神想让你们看到的真实一定是真实吗?
祂影响凡人不过一个响指,祂甚至可以说,这门语言就是矮人语,你们矮人最开始的祖先就是人类。
而这,比起目前你们得知的东西更离谱,可是呢,你们也会因为神的影响选择继续相信。”
虞月将鹿腿骨丢进篝火,柔声道:“呐,我问你,你真的分得清吗?”
“我?”
阿尔泰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看看你的兄弟们,他们跟你出生入死无条件信任你,你就是这样辜负了他们的信任,酿成了现如今的惨剧。”
虞月再补一刀,刚投进篝火的鹿腿骨光洁如初。
“我……我,”阿尔泰挣扎着起身抱紧脑袋,“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我分不清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泰惨叫着,口中冒出大量的黑灰,接着身体消融,与其他维持坐姿的矮人们一同。
很快,矮人兄弟们缓缓飘进篝火里,将它熄灭了大部分。
搞定,还剩下这五个苦命人。
起身鸠占鹊巢坐到矮人的位置,虞月与他们面对面,清清嗓子开始发问。
“是谁杀了你们?”
“是……你,杀了我们。”
“我是我,不是你。”虞月摇摇头。
“你是我……我是你?是我,杀?是我杀了,我?”
“对,我是我,”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虞月,一个迟早要痛扁神的修女。”
咣!
当象征着内心的锚点落下,篝火彻底熄灭。
代表希望的光门打开,虞月没有回头,走进光门,回到了现世。
梅普露先是绕着虞月走一圈,摸摸下巴又伸手想拍上去。
“诶呦。”
得赏一爆栗后讪讪退下,跳上了没人坐的轮椅。
“走吧。”虞月握住轮椅后的把手。
该说不说,自己推着自己的轮椅走,生平还是第一次。
解决了嵌合体,一行人回到地表。
庆祝的晚宴过后,赞妮又对着虞月做了许多类似心理测试的询问,询问结束,赞妮说:
“您需要什么尽管跟我提。”
“几套耐用的衣服,谢谢。”
挑选了合适的两套崭新修女服,以及两套常服,包括内里穿的贴身衣物,赞妮想想又往里塞了些足份量的维币,一起打包好交给虞月。
第二天一早,重新补给好旅行所需要的东西,穿戴整齐的虞月与梅普露站上传送阵,又回到了打倒巨狼的那个平原。
“对了,梅普露,那些散落的罪醚真的不用管吗?”见到成了一具白骨的狼尸,虞月问。
“这里鲜有人至,最多也就是动物们会捡到吃掉。”
“那会怎样?”
“嗯……罪醚是万物欲念的聚合物,即使分成了许多小部分,所造成的影响也蛮大的。”
“不过动物嘛,它们之间没有明确的钱权,所以就只剩下三大欲望了。这三大欲望就是食……”
“好了我知道了。”
叫停了梅普露的解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回到阿隆雪山下的无名小村。
结果扑了个空,于是虞月问起住在村口的老人家,有了黑白相间的修女服打扮,她显得更可信了。
“商队离开了,老人家,请问您知道他们的去处吗?”
估计是太久没回来交任务,寻宝队伍也没消息,商队老板认为他们早就全军覆没,所以干脆离开了。
“去处?这个……我不晓得,不过商队,都是要回到维托丽城滴,你们去那等等看吧。”
“那这边前往维托丽,从哪最快?”
“我不清楚咧,你问问打渔的蒙哥。”
这之后在经历了一轮问号感叹号的任务交接。
虞月又是理渔网又是帮种地,挑水砍柴,垒墙补窗,终于在无名小村里,住在老大爷家对面的老太婆口中得知,前往维托丽要坐飞艇的消息。
由于莫名其妙收获了全村人的好感度,酒馆老板决定送虞月一匹老马。
老马识途也温顺,虞月花了半天学会上马以后就能够完全驾驭,梅普露坐在她前边也不占位置。
即刻出发,天使却不开心。
“破路!”
“怎么了?一直骂。”握着缰绳的虞月问。
“颠啊颠的,你老砸我头,很烦。”
“?”
虞月想了会才发现,因为她高过一米四的梅普露,在马匹上两人又贴得太近,所以形成了脑垫波的奇妙体位。
加上野外的路不规整,所以颠簸以后产生的晃荡就会一直被梅普露的脑袋缓冲。
将感觉重点放到锁骨之下,虞月的脸唰地红了。
“好了,你往前坐点,趴低点身子吧。”
“哦。”
辗转来到飞艇基地,塔亭上的地精掀起眼前的圆形墨镜到额头,爬下来站到了门口。
“站住!”
“我们是来坐飞艇的,去维托丽。”
将马往后退,虞月翻身下马半蹲,与地精面对面礼貌问。
“嗯?”
将掌心向上拇指食指扣起搓动,地精吹起口哨开始稍息跺脚。
感受到了一袋重量,地精才嘿嘿一笑让开:“尊敬的旅人,候客厅在那边。”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