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你醒了。」
悦尔疲惫的向我打了招呼。
我以躺着的姿态把头向左转去,其余的所有人正靠墙休息,光魔法还盘旋在洞穴上空。
当我调整躺着的姿势时,我猛然的发现,我躺着的地方居然十分的柔软,结合眼前的情形,我知道,我是躺在悦尔的腿上。
我赶忙起身,尴尬的揉了揉眼睛。
「才刚给你治疗没多久,你要好好修养。」
悦尔疲惫的说完,也靠在墙上缓缓入睡了。
我看见了萨帕斯血腥的尸体,才终于敢确认我们真的活下来了。
我靠回墙边,长叹一口气,随即又入睡了。
再次醒来,所有人都已经醒了过来,在悦尔和艾洣的治疗下,所有人都恢复如初,魔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们打包好萨帕斯的尸体,打开了之前在它身后的门。
那是一扇漆黑无比,其高度直达洞穴顶处,门上还有几处干涸的血渍。
我们拉开大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闪闪发光的财宝,和竖立在中间的长剑。走近后,在光魔法的照耀下,看清了在墙上的壁画。
传说,圣罗米修斯大陆上曾诞生过一名勇者,那名勇者英勇无畏,击败了无数害人的魔物。
有一天,那名男子在洞穴中,发现了一只神似于罗德令熊的变种,其毛发通体为白色,高约两米半,其跑动时,更是令整个洞穴陷入颠簸的地震之中,勇者将其降伏作为坐骑,开始了前往远方的冒险。
勇者挥出的长剑所向披靡,仅一击,便将拦路的魔物的首级所斩下,轻轻一挥,那剑身上的血液便消失不见,变回漂亮的银白色。
勇者来到了魔岛,可这次,并不像之前一样轻松斩下魔物,勇者苦战,却没能从那魔物身上取得半点优势,原来,那魔物竟不是等闲之辈,那是八魔王之一的[护城]。[护城]在魔眼的加成下,勇者的剑没能对他造成一点伤害,最终,勇者败了。
勇者死在了八魔王之一的[护城]手上。白熊在见证了主人的死亡后对着天空长吼一声,随即冲上前去,驮起勇者的尸体,飞奔回大陆。
白熊来到镇上,可镇上的人们不相信勇者会输,认为这是白熊利用了勇者的善良,背弃了主人害的主人死亡,人们将勇者的尸体夺走,将白熊赶走。白熊伤心的走了,几天后,白熊在森林中发现了被随意丢弃的勇者尸体,它呆住了,一时间没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在它仔细嗅嗅尸体的气味时,它彻底相信了,它对天长吼,浑身柔软的皮毛顿时变得坚硬无比,它要为死去的勇者鸣不公。
往事历历在目,它想起了勇者骑着它在镇外的平地上击杀巨人哥布林,想起了每当勇者骑着它出入城镇时,守卫毕恭毕敬的模样,想起了它驮着木材和石料帮着镇上修建房屋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最终,画面定格在它和勇者初次相遇时的画面,它想起了本该所在之处,它将勇者的遗体驮回洞穴,便开始了它的愤怒。
白熊袭击了小镇,它滚动着冲向小镇的大门,守卫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类似球的东西是什么,就被无情的碾死。白熊在镇上大肆破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它,等到一片狼藉时,白熊终于静静站立在废墟中。
它直立站起,眼神空洞,似乎昔日的美好又重现在眼前,可它眨了眨眼,眼前又浮现出勇者的尸体,他满脸是雪,他的衣物被脱下,那把象征着荣耀的宝剑也不见踪影。
白熊对天长吼,它想起了自己的名字,那是勇者为他而起的名字,它叫萨帕斯。
壁画很好理解,像是绘本一般,只要大致看几眼就能够知道内容,一具白骨散落在最后一张壁画下面,白骨的摆放像是一个人形,可却歪七八糟的,看来是想要重现白骨主人生前的形状。
再次看向那堆宝藏,那把长剑在宝藏堆中闪闪发光,其光芒甚至盖过了光之魔法。
我拔出宝剑,时过境迁,那宝剑依旧锋利无比,斩铁如墨,壁画的最后一张写着,勇者的宝剑名为,[松雪白剑]。
「按照约定这把剑归我们所有。」
我转头对着艾洣一群人说道。
艾洣歪头,眯着眼,耸了耸肩。
「没错,它现在是你们的了。」
我将宝剑交给凛斗,这把宝剑十分契合他,理应给他使用。
在分配好所有的宝藏后,我们准备离开洞穴,由倭熤背着萨帕斯的尸体,拿着属于他的宝藏,剩余人各自拿着属于各自的宝藏。
出了洞穴,终于见到真正的阳光,不同于光魔法的照耀。太阳的光照到身上十分温暖,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新鲜的空气,阔别三天的外界,终于回来了。
曾有一瞬间以为再也出不来了,还以为会死在里面,结果现在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回到镇上,在走近大门时,便有无数的目光投来,众人窃窃私语,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众人都对萨帕斯积怨已久,众人的先辈,或者本人都曾经历过那场破坏,众人对于萨帕斯的死,表现出强烈的欢喜。
在了解事情全部经历后的我们,脸上面无表情,众人也只当我们是鏖战之后的筋疲力尽。
回到公会,我们确认了委托的报酬后,工作人员便回收萨帕斯的尸体,而我留下了一颗萨帕斯的獠牙。
萨帕斯的皮毛会被制成为衣服和地毯,它的獠牙会被制成武器,它的身体会被制成食物。
多么可悲啊,萨帕斯。
公会角落里坐着之前那位半兽族,他又开始大哭起来,哭了又笑,又开始感谢,又开始自责。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他疯了,可我认为他没疯。确实萨帕斯的死会导致他产生各种情绪,同伴死去的难过和自责,报仇成功的如愿欢笑,可就算报仇成功,他也没能摆脱纠缠他一生的自责。
我将萨帕斯的獠牙拿到武器店,请店主将其打造为一把短刀。
「你用短刀?」
悦尔疑惑的问。
「不,这是给夕妍的。」
「给她的?」
「嗯,她现在也只是勉强掌握的魔法,总需要个防身的东西嘛。」
悦尔没有反驳,嘟起嘴四处看了起来。
打造短刀需要三天的时间,我们和艾洣一行人告别后回到旅店休息。
这一觉从正午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镇长邀请我们进行授奖仪式,作为帮助镇子清理萨帕斯的报答。
我们不好拒绝,和艾洣一行人参加了颁奖仪式。
「奉园真先生,您在本次任务中作为斩杀魔熊的关键人物,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来现在的人们为了方便将它称为魔熊吗?面对记者的采访,洞穴深处的壁画仿佛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记者拿着纸和笔准备记录我的发言,在没能得到回复后又再次询问。
「奉园真先生?」
我回过神来,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回答。
「很荣幸能为各位尽所能铲除魔物,这也离不开大家的支持……」
艾洣走到我身前,替我接受了采访。
在举办完庆功宴后,我们得以在众人面前解脱。
「对于人们,只要说些他们想听的就行了,没人会在意真相的。」
艾洣在我的前方停下,头也没回的说着。
「不是不在意吧,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知道了又怎样。」艾洣轻笑
「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告诉他们,是你们的祖先或者是你们之前做下的恶事导致他们的恶果?这种时候说些奉承的话没错。」
艾洣回头,她笑着,无奈的笑着。
我看着她那无奈的笑容,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天真。
太阳正缓缓落下,金色的余晖正照耀着整片大地,照耀在整个小镇上,小镇上每个人都按着以往的生活轨迹运作着,没有改变。
在告别艾洣一行人后,我们回到旅馆。
旅馆大厅,一个男人正用着巨大的奖杯饮酒,真是豪气啊。
「哟,这不是今年冰雕冠军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呢,啊,也不请兄弟们喝点?」
一个长着牛头的半兽人坐到男人身边,一只胳膊搭在男人的身上。
「滚滚滚,老子现在烦着呢,家里老婆闹离婚呢,就因为,这次比赛在山里失,踪几天就跟老子吵架,老子真,受不了那娘们了。」
男人喝的说话都磕磕巴巴了,手中盛着酒的奖杯还没放下。
「哎呀老哥,这就是嫂子不对了,你这失踪了又回来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啊,嫂子也不担心你还吵架,要我说,她就是不爱你了。」
「扯什么蛋,老子能吃苦吗,老子就是在山里出生的,那山里就跟我家似的,老子就是受不了在家看到那娘们唧唧歪歪的样,烦死了,还不让老子喝酒,老子就把家里的酒都带到山里了喝个痛快,啊哈哈哈。」
「离吧,给嫂子留条活路。」
说完,半兽人起身离开,只剩男人还在桌上喝酒。
原来冰雕比赛已经结束了,我看向悦尔和夕妍,两人脸上没有表现出遗憾失落的表情,反倒显得疲惫,没有多说,回房间休息。
当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带来一天中第一束阳光,街上的小贩又开始了新的忙碌的一天,我已经早早起来,轻轻擦拭布满白霜的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不得不再次感叹,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