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分离与逃离

作者:狸花家的猫猫 更新时间:2025/8/5 21:31:09 字数:2728

车轮碾过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子,囚车猛地晃了晃。苏白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木栏上,钝痛像水波似的漫开,她“嘶”地抽了口冷气,混沌的意识瞬间被拽回现实。指尖下意识抚上头顶,两撮毛茸茸的东西正随着车身颠簸轻轻颤动——是猫耳。绒毛下的皮肤带着点温热,指尖蹭过时,那陌生的柔软像根细针,又一次扎醒她:那个混蛋神明没说谎,她真的成了这副鬼样子。

该是下午了。伊莎贝拉跟她说过几句话,后来就蜷在角落睡熟了。囚车的木板密不透风,几乎吞掉所有光线,若不是这具身体的眼睛能在昏暗中视物,苏白根本分不清昼夜。她望着身侧的盲眼少女,对方睫毛很长,即使睡着,眉头也微微蹙着,像只不安的小兽。

身侧传来窸窣响动,伊莎贝拉摸索着扶稳倾斜的陶碗,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好像快到了。”她侧耳听了听,“我听见马蹄声,还有人吆喝。”

苏白“嗯”了一声,心里像塞了团乱麻。伊莎贝拉的银线洋裙、说话时尾音不自觉扬起的教养,怎么看都和“奴隶”两个字扯不上关系。她甚至怀疑,这场相遇也是神明设的局——可她刚落地这世界,连自己要被拖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能把疑问咬碎了咽进肚子。

“哐当!”

猝不及防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囚车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猛地停了。

木门被粗暴地扯开,刺眼的阳光像无数根金针扎进来。苏白下意识眯起眼,猫瞳在强光中瞬间缩成细线,尾巴飞快地竖起来,挡在脸前——尾尖的绒毛被光线惊得炸起一小撮,又很快被她按下去。

“都给我出来!快点!”奴隶商人的粗嗓门炸在耳边,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

他先拽住苏白手腕上的麻绳,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勒断。苏白踉跄着被拖下车,脚踝重重磕在车梯的铁棱上,疼得她倒抽冷气,猫耳“唰”地竖起来,又瞬间绷紧贴向头皮,尾巴也绷得笔直,像根拉满的弓弦。

“等等!”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不见,只能循着苏白的动静伸手,指尖擦过苏白的衣角,却被另一个人按住肩膀。

苏白回头时,正撞见个穿黑斗篷的男人站在车边。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和奴隶商人低声说着什么,手里晃了晃钱袋,金币碰撞的脆响隔着几步都能听见。奴隶商人的脸立刻堆起谄媚的笑,竟主动解开了伊莎贝拉的绳索。

“别碰我!”伊莎贝拉的声音陡然拔高,身体剧烈地挣扎,银线绣边的裙摆扫过车板,“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是弗洛斯坦·埃罗尼亚!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斗篷男人冷笑一声,气音像冰碴子:“我就是要找他的麻烦。”

不等伊莎贝拉再喊,男人攥住她纤细的手腕——那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强行将她打横抱起,往旁边的小巷走去。

伊莎贝拉看不见路,银裙扫过泥泞的地面,很快沾了大片黑污。她的哭喊尖锐得像玻璃碎裂:“放开我!救命啊——”那声音像根烧红的针,扎得苏白耳朵尖发麻。

苏白僵在原地,浑身的血像瞬间冻住了。她看着伊莎贝拉的银裙在泥地里拖出歪歪扭扭的痕迹,看着那团黑色斗篷将少女彻底吞没在巷口,直到哭喊声被集市的喧闹嚼碎、咽净。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个刚被扔到这世界的猫娘奴隶,连“弗洛斯坦·埃罗尼亚”是哪号人物都不知道。

“发什么呆!”奴隶商人一脚踹在她膝弯,苏白踉跄着差点跪下。他拽着麻绳往反方向拖,粗声粗气地骂:“那不是你该管的!赶紧去市场,让你这对耳朵尾巴换点钱!”

苏白被拽进一片腥臭的空地。

气味先扑了满脸——汗臭、排泄物、劣质草料和腐烂果皮混在一起,熏得她猫鼻皱成一团,差点打喷嚏。地上排着成排的木笼,里面挤满了人,个个面黄肌瘦,肋骨像洗衣板似的凸着。有人的手抓着木栏,指甲断了半截,血痂黑乎乎地凝在上面。他们的眼神都很空,像蒙了灰的石头,连眨眼都慢半拍。

周围围上来的买主指指点点,讨价还价的声音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猫耳发烫。

“看我这异种!带耳朵带尾巴的!”奴隶商人把她推上简陋的高台,扯着嗓子喊,“五十银币!谁要?”

一只枯瘦的手猛地伸过来,直戳她的耳朵。苏白吓得猛地后退,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呜”的低吟——那是猫科动物被侵犯时的防御声。可她后腰立刻被商人推了一把,踉跄着又撞回台前。尾巴死死缠上腰,尾尖抖得厉害,猫耳紧紧贴在头顶,连绒毛都在发颤。愤怒和羞耻像潮水似的漫上来,呛得她喘不过气——原来“奴隶”的标签,就是这样任人打量、任人触碰,连躲的资格都没有。这世界的空气里,好像都飘着铁锈味的残酷。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炸了锅。

苏白猛地抬头,看见一队银甲卫兵正拨开人群冲进来。铠甲摩擦的“咯吱”声、靴底碾过石子的“咔嗒”声,还有盾甲相撞的闷响,织成一张紧绷的网。为首的护卫长面容刚毅,下颌线绷得很紧,腰间佩剑的剑鞘闪着冷光,盾甲上的徽章在阳光下格外扎眼——是只雄鹰,正用利爪抓着柄长剑。

“奉令清查非法交易!”护卫长的声音像砸在铁板上,又硬又响,“所有人原地待命,反抗者格杀勿论!”

身后的奴隶商人脸“唰”地白了,骂了句脏话,反手就来抓她。他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手心的汗馊味。

就是现在!

苏白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求生的本能像野火似的烧起来,压过了所有恐惧。她想也没想,猛地低下头,对着那只伸过来的手腕狠狠咬下去。

“嗷——!”

奴隶商人疼得怪叫,手瞬间松了。苏白能感觉到牙齿嵌入皮肉的滞涩,血腥味涌进嘴里,腥得她胃里翻江倒海。但她不敢停,借着这一瞬间的空当,转身就往人群最密的地方钻。

尾巴在混乱中左右乱甩,好几次扫到别人的腿,差点被踩住。周围全是尖叫和呵斥,卫兵的怒喝、人贩的咒骂、木笼里传来的哭喊,搅成一团乱麻。苏白什么都顾不上,只知道埋着头往前冲,专挑墙根和货摊的缝隙钻——像只被追急了的野猫,凭着本能找生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撞进一条僻静的小巷,身后的喧闹才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似的,突然消失了。苏白扶着墙大口喘气,掌心按在湿滑的苔藓上,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

手腕上的红痕还在发烫,嘴里的血腥味混着尘土味,恶心得她直反胃。她回头望了望巷口,只有风卷着几片枯叶滚过去,空无一人。

逃出来了?

苏白蹲下身,抱住膝盖。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扫过积灰的地面,扬起一小团雾。猫耳也耷拉下来,软趴趴地贴在头顶。刚才太慌了,根本没顾上看方向,更没想起伊莎贝拉。那个盲眼少女现在怎么样了?卫兵会救她吗?

无数念头涌上来,可她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又能去哪找人家?

巷子里很暗,墙角堆着发霉的草料,散着股陈腐的味。苏白缩在阴影里,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尖,又摸了摸头顶的猫耳,鼻子突然一酸。

就因为在网上说喜欢猫娘本子,就被那混蛋神明扔来这鬼地方,真变成了带耳朵尾巴的样子。她以前可是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的人,哪受过这种罪?

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嗒、嗒、嗒”,由远及近。苏白吓得瞬间捂住嘴,身体猛地贴紧墙壁,后背压着粗糙的砖石。猫耳警惕地转向声音来处,竖得笔直,尾巴也绷紧如弦——不管往哪去,先离那些人远一点再说。她咬咬牙,转身往巷子深处跑去,脚步声轻得像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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