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轻微的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杨雪莉和陈雨桐抱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宝宝，脸上写满慌乱。
“晴儿嗓子都哭哑了，”陈雨桐皱着眉，低头看着怀中蹬着小腿、小脸通红的苏晴儿，语气斩钉截铁，“肯定是饿了。”
她动作麻利地拿起奶瓶，指尖试了试水温，手腕翻动，白色粉末打着旋消失在温热的水中，浓郁的奶香立刻散开。
“对，对，小薇也是，哭成这样。”杨雪莉心疼地用脸颊蹭了蹭女儿滚烫的小脸蛋，也赶忙去冲奶。
奶粉罐塑料盖被撕开的脆响格外清晰。
她小心地把温热的奶嘴凑近林小薇紧闭的唇瓣。“小薇乖，饿坏了吧？来，吃一点？”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哄劝。
奶嘴刚碰到嘴唇，林小薇猛地缩起脖子，小脸倔强地扭开，喉咙里挤出拒绝的呜咽。
小手软软地抬起来，徒劳地推着那个硬邦邦的瓶子。
“看看晴儿姐姐，”杨雪莉的声音开始发颤，她瞥见旁边的苏晴儿，“吃得多香啊。”
苏晴儿已经含住了奶嘴，小小的眉头还蹙着，带着对陌生味道的警惕，但浓烈的奶香终于压倒了不适。
她张开嘴，用力吸吮起来，发出急促的“咕咚”声。
陈雨桐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脸上露出笑容：“晴儿真棒，吃得好快。”
她转头看向杨雪莉，语气带着点劝慰，“你看晴儿都着急了，小薇快学学姐姐。”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进林小薇的心底。
学她？
学那个浑身散发讨厌光明气息、以后注定要和自己作对的家伙？
绝不！
她索性紧紧闭上眼，嘴巴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连呜咽都停了，只剩下无声的、冰冷的抗拒。
奶瓶里的奶在空气中慢慢变凉。
杨雪莉试了一次又一次，温热的奶嘴始终无法撬开林小薇的防线。
看着女儿那固执的小脸，巨大的无助感攫住了她。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大颗大颗滚落，砸在包裹林小薇的柔软襁褓上。
“小薇…我的小薇…你吃一点啊…”她哽咽着，声音破碎，终于放弃了那个凉透的奶瓶，手忙脚乱地重新冲调。
旁边的苏晴儿正好吸完最后一口奶，满足地咂咂嘴。
她黑亮的眼睛一转，瞥见林小薇还在顽强抵抗。
小监工的使命感瞬间爆棚！
她的小拳头立刻攥紧，裹在襁褓里的胳膊腿儿激烈地乱蹬，嘴里爆发出更加响亮、带着明显怒意的“啊！啊！”，
小脸涨红，活像在呵斥失职的下属。
一滴温热的泪水，带着母亲无措的温度，落在林小薇的脸颊上。
那陌生的、滚烫的湿意，让她小小的身体瞬间僵住。
这感觉…和她灵魂深处烙印的冰冷战场，那铁锈与灰烬的味道，截然不同。
魔王坚硬的心像是被什么猝不及防地戳了一下，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酸涩猛地涌上来，竟然压过了她引以为傲的固执。
眼皮下的眼珠不安地滚动，紧闭的嘴唇极其不情愿地，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好孩子…张嘴…”杨雪莉捕捉到那细微的变化，心翼翼的哀求，立刻将重新温热的奶嘴凑近那条缝隙。
林小薇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屈辱感，含住了那个象征“屈服”的奶嘴。她用力吸了一下，温热的奶水流进嘴里。
吞咽的动作对于这副孱弱的身体异常吃力。
只艰难地吸吮了几小口，一股沉重又疲惫的感觉就像黑色的潮水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再也支撑不住，含着奶嘴，小小的意识便沉入了黑暗。
杨雪莉看着女儿终于开始进食，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疲惫的弧度。
可这欣慰太短暂——仅仅几口之后，林小薇的动作就彻底停止了，小脑袋软软地歪向一边，沉沉地睡去。
旁边的苏晴儿，在完成“监督”使命后，也早已安静下来，小胸脯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
杨雪莉忧心忡忡地抱着睡着的女儿，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林小薇柔软却没什么肉的脸颊。
“雨桐，”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怎么只吃这么点？晴儿能吃大半瓶呢。”
陈雨桐看着两个熟睡中宛若天使的宝宝，想了想，放轻声音：“别太担心，个体差异吧。也可能是奶粉口味不合她胃口？下次我们换一种牌子试试？”
杨雪莉立刻用力点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好！晚点就去买新的！”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
林小薇是被胃里尖锐的饥饿感刺醒的，本能地张开嘴，爆发出穿透力极强的哭声。
杨雪莉手忙脚乱，额头沁出细汗，赶紧用新买的奶粉冲调好，温热的奶嘴试探着凑近女儿哭得通红的小嘴。
出乎意料地，林小薇这次没有扭头抗拒。
强烈的饥饿感暂时压倒了魔王的自尊，她猛地含住奶嘴，小腮帮子用力鼓起，用尽全身力气吸吮。
然而，预想中甘甜的奶流并没有顺畅涌来。
奶嘴的孔洞太小，任凭她怎么使劲，只有可怜的一点点奶水费力地挤进嘴里。
这点微末的“战利品”非但没缓解饥饿，反而像在干渴的喉咙上撒了把盐，让她更加暴躁。
她吐出奶嘴，发出更加愤怒、委屈的嚎哭，小脚在襁褓里拼命乱蹬。
“哇——哇——！”那哭声撕扯着杨雪莉的神经。
“怎么又哭了？不是肯吃了吗？”杨雪莉焦急不已，几乎拿不稳奶瓶，“新奶粉也不管用吗？”
陈雨桐放下刚睡醒的苏晴儿，凑过来。“别急，雪莉。可能是姿势或者方法不对？让我试试。”
她小心地从杨雪莉怀里接过扭动哭嚎的林小薇，调整了抱姿，轻轻托着宝宝的头，再次将奶嘴送到她嘴边。
林小薇饿得发昏，立刻又含住，小嘴急切地蠕动。
她能感觉到奶水就在那可恶的奶嘴后面，可就是吸不上来多少！
每一次用力，都像在推一扇沉重的石门，只推开一条细缝。
这该死的容器！
是谁找来的劣等货色！
竟敢如此戏弄本王！
她在心里咆哮，可出口的只有更响亮的、充满挫败感的哭声。
“啊！啊——！”旁边婴儿床里的苏晴儿早就醒了。
她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这边，小眉头拧成了疙瘩。
看着林小薇明明含着奶嘴却还在大哭大闹，苏晴儿的小胸脯剧烈起伏起来。
又在耍花样！
故意扰乱秩序！
她的小拳头攥紧，裹在襁褓里的身体也开始用力扭动，爆发出尖锐的、充满谴责的叫声，像是在严厉警告不守规矩的捣乱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