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战争,只是北地边境无数次中的一次。
但难得的是,这一次战争结東换来了边境整整三年的相安无事。
这期间,仅有过几次微不足道的局部
冲突与纷争,伯爵大人也不必再亲临前线
于是在那几天后,伯爵大人对于自己女儿的剑术课又重新恢复了。
三年的春秋,又为这座北地的孤城带来了不少变化。
训练场,已经到了十二岁的妮娜稳当当地将木剑停在了身前一位少年的胸前。
莉洁在旁边,轻轻颔首,作出肯定。
这三年,少女挥剑的身影越来越有伯
爵大人的风范,斯沃德家的子嗣确实在剑术上有得天独厚的天赋。现在,甚至不用他人放水,她也可以在公平的剑术较量中战胜这些比她年纪大不少的男生。
只要在努力一点,她甚至可以在成年前,到达一个合格剑士的水平。
至于莉洁...她自己在这三年,并没有再握过剑。
因为她能感觉,寻常的修行剑技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帮助。
这些剑式,在这三年的旁观里已经深刻地刻在她的脑内,甚至已经构建了一套属于她自己的破解方法。
对于剑,这应当是一位剑圣该做到的
但那所谓的剑圣,肯定还不止如此。
也不知道,她自己该怎么触及那能够
与伯爵大人并称的领域。
只要到了这个领域,她这一世就可以放心地看着妮娜长大了吧。在女仆沉思的时候,面前却突然扑来一阵甘风。
“莉洁,我赢啦。
小家伙高兴地扑在女仆的怀里,莉洁回过神,笑着抚摸起对方的头发。
“小姐,好样的。
除了长高了,力气变大了,这孩子的性子还是那般没什么变化。
“伯爵大人来了。”她接着又轻声提醒道。
妮娜赶紧松开了手。
身后,伯爵大人已经来到这里,正巡视着相互练习的少年应从们。
比起三年前,他的身材还是那般稳固硬朗,但鬓角却已开始泛白。
明明,他还未到衰老的年纪。“抬高,举稳,不要豫。”
每过一人,伯爵都会指出对方动作的错误并纠正。
这些少年,其实都已经可以派上战场了。
但他还是想着,让这些年轻人们多磨练几年。
若是真的有一天让他们上了战场,才不会白白丢了命。
那场战争,为王国带来那么长时间的安定,对身处北地乃至国内腹地的国民而言,都毫无疑问是一场胜利。
但只有亲身参与战争的人知道,他们究竟失去了多少东西,付出了多少代价。
失去越多,他越是珍惜当下,所以对这些弟子们的要求也愈发严苛了起来。
“父亲。”身边,女儿的声音向他招呼。
“怎么不接着练了。”他扭过头说。
“城里现在,可以出去了吗?”妮娜
眨巴着眼睛。那年的瘟疫虽然最终只持续了半年,但后来总会不时在城里出现小规模的复苏迹象,原本还能出门逛逛的她之后更是被严格限制了脚步,这些天出过最远的门也不过就在领主府内附近。
不过最近的城里,已经再没有疾病扩散了。
“宫廷剑术第七式。”但伯爵大人并没有直接答复。
少女闻言,立刻以手里的木剑挥舞出一道道迅敏而优雅的剑花。
“不错。
伯爵望了望天。
“明日,带你和莉洁到城外的领地附近巡游远行一下吧。”
反正近期北地无战事,领内安定了很久。
他也有些累了,需要放松会。“父亲大人万岁!”莉洁再次接住了女孩兴奋地拥抱。显然她对这次外出十分看重。
平日里,她能跟着仆人们到一次城内街道都不容易,更何况这次是她从未踏足过的城墙之外。
一大早,伯爵府便安排好了护卫马车与行囊,一队人在伯爵大人的亲自带领下,离开了霜岩城。
外面的天地,总算不再被城墙与建筑
阻绝,妮娜倚靠在车窗边,眺望着那冻土
尽头的地平线。
“那里是...”突然间,她的视野又被另一处吸引。
在那城墙靠东的地方,不为被城墙包庇的雪天下,是丝毫不避狂风的人类群居地,远远望去,那一个个苍白的人影,靠着轻薄的布匹,靠着摇晃的窝棚,相互依偎在寒冬。
“难民窟。”莉洁贴在少女的耳边。霜岩城难以容纳如此多的外流难民,即使伯爵大人已在致力处理,也不得不让一部分人暂且留居在城外。
他们需要排队,等待城内清理出属于他们的一块空闲地。
在这期间,又该冻死病死很多人吧。那本激动的女孩又有些安静下来。一直以来衣食无忧的她,是很难想象
那眼前的情况的。
莉洁只是轻轻地摸着妮娜的头。
“伯爵大人没办法帮助所有的人,只能尽力而为。”
“嗯。”对方看起来若有所思。
行走了一段路后,马车突然停顿了下来。
“大人,前面”
少女们从马车里探出头,是那负责在路途前方巡视的侍从回来了。伯爵点了点头,随后她们很快就看见那远处走来一队零散的人影。
枯槁的面容,僵硬的步伐,看起来是难民,像是说话也要浪费力气,这些死气沉沉的人里没有一个愿意开口的。
只有最前面的,一个身着黑袍的老人迎向了他们。
“老爷们好..”
“哪里来的?”一位侍从凶悍地问道
老人像吓到了一般哆嗦着,伯爵见状制止了身边的侍从。
他看见这些难民里还有孩子。“怎么了?”
“村子的庄稼都被蛮人烧光了,活不下去...只能带着全村人搬迁到城里。”老人总算交代完。
自从龙城陷落了一部分后,不时会有小股的蛮人踏入国境,掠夺边境的村庄。
“继续走,很快就到了。”伯爵叹了
口气,也只能这般说道,并让身边的仆人给他们留下一袋食物。
这让老人感激个不停。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他不断地鞠躬着,看着那逐渐远去的队伍,直到他们在视野尽头消失,笑容才逐渐收敛。
天色渐沉,那空阔的冻土开始刮起了刺骨的凛风,也同时吹起了老人的袖口。
那干若树枝的手臂上,一道道纹路顺着血管,在手心上汇聚作一个图腾。
“真是走运啊。”
那一个个面无表情的难民,总算有了反应。
“蛇,蛇..”
老人呢喃着,其中两个难民便僵硬地追随那马车的轮轴迹走去。“跟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