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我反应够快吧？哈哈……”反应过来的潘多拉捡起叉子，想要打哈哈蒙混过关。
“是呢。相当不错的反应速度。虽然我提前叫了你，但这也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由此可见温同学的身体非常敏捷……嘛，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过分，但希望你能更认真地使用它哦？”
杜小若的反应比想象中的平淡，真是辜负了潘多拉眼中那一丝慌乱。她是想要敲打自己在学校的时候更注重举止吧，但对于临时上阵的她来说要追平这些大小姐对她来说几乎是挑战不可能。那些礼仪知识可以通过芯片直接打进她的脑子里，而实践起来身体跟不跟得上还是另一回事。就算饲料成分再科学配比，被生生填出来的白羽鸡肉的口味也没法和在山野中生长多年的山鸡比，环境很重要呀。
不过她要是只为了说这些小事的话倒让她松了口气。“真对不起啊，可能我适应能力比较弱……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么多人在一起就很紧张，总怕别人讨厌我。”她尽力表现得像个怯懦的少女，眼睛仿佛要挖个地洞给自己塞进去埋起来一样盯着雕花的瓷砖地板。“谢谢你啊会长，愿意和我说这些。”
“没关系，叫我小若就可以啦。”她还是那副表情，连潘多拉都没法看出她那张美人皮下面藏的是什么心。反正直觉告诉她这事没这么简单，这丫头给她的紧迫感不比前两年杀的那个大冰贩子差。还没等她回味那次被吊在直升机下面丢下去的奇妙经历，对面的少女就抛出了又一句爆点。
“在异国他乡遇到同乡真是令人感动。苏琳•诺里克同学和我说过你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内，一个人来这边真是坚强啊。明天是休息日，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就在附近，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诶，可以吗？那我就不推辞啦。”像是怕她反悔一样，潘多拉抓紧抢过话头答应下来。她是个投机主义者，不会放过这个打探到目标所在的大好机会。别说走十分钟，就是让她在刀片上爬十分钟她也愿意。兴奋的潘多拉从来没发现杜小若那张人偶一样的笑脸能温柔和煦成这样，忍不住匆匆结束下午茶跟着她屁颠屁颠回了家。
但她不久后就意识到把本该属于谨慎的神经让给稳操胜券的兴奋有多么愚蠢。
“诶，小若你一个人住吗？我贸然登门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是的，我的妈妈已经不在很久了。”
“一直要一个人睡，周围人又少，晚上会害怕吗？”现在只用一对一了，还是在这种人员密度与绿化成反比的园林别墅，潘多拉能够感受到自己高鸣的心跳与其中流出的升温的血液。
“不会。因为没什么可怕的。”杜小若随风飘起的发丝在火烧云下又变得像血丝一般。她先一步解锁了指纹锁，等到潘多拉进入后才在她身后缓步关上防盗门。
漂亮的欧式风格双层别墅，进门的一瞬间潘多拉就好像迷失在了华丽的木制雕花与法式蕾丝构成的迷宫中。但比繁复绮丽的装修更令她在意的则是她房间中的装饰品——人偶，各种各样穿着华丽洋服的西洋瓷人偶。有新有旧，但都有着幽幽的蓝色眼球。娃娃们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空洞玻璃眼审视着她所在的位置，仿佛她们的世界只有目之所及的沉重木门。杀手小姐自然没法说是胆子小，但还是被她们盯得浑身发麻。
“请随便坐吧。”不知为何，潘多拉就连看着杜小若的蓝色眸子也觉得有种无机感了。被主人半拖拽着坐到布艺沙发上，盯着她把茶壶放在有着仿古圆盘座机的桌上。不是阴阳壶，茶水应该是一样的，潘多拉看着杜小若喝下之后也抿了一口。她第一次离女性目标这么近，脸也被茶水升腾起的水雾熏的痒痒热热。
她想要从那张脸上挖掘出更多弱点，却撞上了杜小若的眼睛。薄薄的羽睫下是一双淡雪般的眼眸，似乎多看一会那脆弱的雪层便会化掉，将人拖进冰冷的雪水中。潘多拉不想知道杜小若眼中的自己长什么样子，赶紧偏过头啜饮着手里的茶。
“你喜欢茶吗？”
“说不上是喜欢，只是在英国时留下的习惯。”杜小若也跟着她的动作小小地抿了一口。人会下意识模仿喜欢的人，看来杜小若至少不讨厌她。
潘多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对英国的认识还停留在书本上那个弥漫着忧郁的工业之都。 “英国啊…我没有去过。那里真的很多雾吗？”
“嘛……那时候是因为污染，近些年已经好很多了。对了，温同学你是不是英语不太好？”
“我觉得也还行吧？”
“这样啊。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在学习遇到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谢谢啊。”
二人之间的沉默像红茶的香气一样晕在温暖的空气中。
“有些失礼，但我有想问温小姐的事，”杜小若的话仿佛顿在空气中。这时潘多拉才发现她原来离自己这么近，她翕动的鼻翼抽取着她周围的空气般令她不安。
“请问，你也是被改造了么？”
杜小若的视线在不断舔舐着温庶康，而潘多拉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