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等等。”

日暮时分，靠在窗边点着烟的少女叫住了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杜小若，而她则是歪着头看过来。

“怎么了吗，温同学？”看到烟的杜小若收起了笑容。“另外，校内不准吸烟，请你灭掉。”

“你还问我怎么了？”温庶康看着她那平静地疑惑着的表情就有股无名火，搞得好像只有她记住那些不让人愉快的部分了一样。“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杜小若逼到教室另一侧。少女狠狠盯着杜小若，想要用眼神将她的秘密尽数剜出来。可惜她失败了，最后只能将烟头按在了杜小若洁白的校服衬衫上发泄。

“……”杜小若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抬起头，却让温庶康有种她第一次正视着自己的感觉。少女向后退了一步，打在地上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出窗边的阴影。

“这样啊。”终于开口的杜小若语速慢吞吞的，似乎在说着和自己不相关的事。“你看到我被杀了么，温同学？”

“……算是吧。”这下轮到温庶康哑口无言了，杜小若实在不像在撒谎吓唬她的样子，她最后还是打算不要说出自己杀了她这一事实了。“我看见你被……”

“我对小若的死相没有兴趣。”

“……”

“比起这个，请先在这上面签字。违规原因填抽烟与毁坏他人财物，另外需要赔付我的校服衬衫。”

“……你脑子真的还好吗？”温庶康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非正常事态，她在签违规认定书的同时掐破了左手的掌心，在背后将血抹在右手以备随时可能到来的开战。

杜小若接过温庶康递来的钱和纸笔，又对她笑起来了。“谢谢关心，我的心理状态非常健康。只是如果先处理这件事的话，违规认定可能就没办法进行了。”

“你这是什么意……”

话音未落，只见杜小若从包中掏出一个注射器刺向温庶康，尖端泛着冷寒的光。温庶康早有防备，在被杜小若得手之前就用右手的血凝成一把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也许是事情发生得太快，杜小若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露出，但现在温庶康却隐隐有种她压根不在意的异样感。既然杀不了的话就再来一次好了，她能感受到杜小若温热的血爬上她的肌肤，与她仍在鼓动着的心脏一同使她用力的手腕微颤着。

“啊……果然，这种奇怪的感觉，我没猜错……”杜小若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你呀，温小姐。我的直觉没有骗我，是你杀了小若。”

“虽然我没奢求你哭着求我，但直到最后也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么？”被偷袭的温庶康就算得逞了也余怒未消：“用不用我给你提供点遗言模板？”

“唔，下次我会好好想想的……”杜小若完全没意识到正是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才让温庶康格外生气。“但是现在，我大概还能坚持三十秒左右……可以让我最后请求你一下吗？”

“你先说吧。”

“非常感谢。”温庶康已经懒得描述杜小若脸上的表情了，除了笑还是笑——她都开始怀疑这丫头是不是除了笑压根不会别的表情了。“刚刚我要给你注射的是……咳啊…记忆清除剂……”她开始咳血了。大块的血块从杜小若的喉咙涌出来阻碍了她的发声。“这是…我妈妈之前的发明，只会在你下次睡醒时…清除…掉半小时左右的记忆……咳咳。请放心，不会对人体有害…只是可能会有一点头晕的副作用……”

她看向温庶康，即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抬起头已经很困难了。“可以请你……为自己注射一下吗，这件事对我来说是秘密……小若明天…还会来上学，请你处理好我的尸体……我……住的是老师不会来查寝的单人间，只要处理好……咳，不用担心暴露。如果小若还记得的话，还会来……找你聊天的…”

“那你不用担心，我怎么可能让你曝尸荒野把我自己送进去。”

“不用讲解怎么处理自己的尸体……真是太好了……”杜小若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温庶康需要贴得离她很近才能勉强听清她口中呢喃的音节，当然，防止她再突然复活的少女紧紧抓住了她的双手。

“谈话就到这里吧，巡楼的人还有二十九分钟就要来了…”温庶康能感受到手中杜小若的手腕渐渐软下来，将所有的温度与重量都压在了她的手掌中。

“晚安，温小姐……我对你很感兴趣。明天见。”

杜小若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泽，在温庶康被它们盯到头皮发麻之前垂下了头。

“真麻烦啊，一会还得拖地。”温庶康现在对杜小若已经几乎没有一点同情了，她真心实意地把这个少女当成了遗千年的祸害。再次做了一遍她都干到麻了的现场清理后，她从地上捡起那个被丢到一边已经摔出裂痕的注射器。

“我怎么可能给自己打这东西啊。留着给07博士吧，他没准喜欢研究这个。”少女找了个备用美瞳盒，将针管里的透明液体注入进去，迟疑了一下将针管扔进杜小若的书箱。就让她以为自己打了吧，减轻她的疑虑对自己只有好处。

黑色的指针被打在上面的金色余晖推着向前，巡楼的老师快来了。察觉到这点的温庶康连忙背好背包，火速翻墙逃离了犯罪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