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左轮怪人将终端屏幕转向烛龙,上面是一个论坛的热门帖子摘要。“有人目睹我的行为后,称我为‘英雄’。”
在这个怪人肆虐、受害者众多的世界里,公开拥护怪人自然该受谴责。
帖子的踩数远超赞数,但即便如此,那些刺眼的“赞”也顽强地逼近了踩数的一半。
“您是因为这个,才找到我的?”烛龙的声音透过冰冷的钟表头传出,听不出情绪。
“是的,”左轮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调查过您……虽然信息不多,但足以确定,您是位强大、善良的存在。”
烛龙不动声色地抱臂审视着眼前的怪人。‘她在发抖…很怕我’他理解这种恐惧,毕竟自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怪人。
“求助?”烛龙的声音平直,“坦白说,我确实拥有保护你们所需的实力、财力与时间。”
他话锋一转,带着审视的意味:“但我要问:凭什么帮你?我可不是那种挥舞力量、普度众生的英雄。我的每个行动,只为达成自身的目标。”他缓缓向左轮伸出手,金属指尖在昏暗的工厂光线下泛着冷光,“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短暂的沉默。左轮怪人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跪倒在地。
她恭敬地合掌,深深俯下身去,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地面。“…想献上身体,但这丑陋模样,恐怕无法取悦您吧。”她的声音低而坚定,“…我怎样都无所谓,成年至今已是拼尽全力活下来的结果。可我弟弟…他还小,病得很重。”
“什么病?”
“智力障碍…”
“原来如此。”烛龙心中的脉络瞬间清晰。
“所以,为了弟弟,我愿付出一切。”左轮维持着跪拜的姿势,声音带着献祭般的决绝,“向您献上——我的时间,钟表匠大人。”
烛龙静静看着脚下这个献上一切的灵魂。
答案,已注定。
“请起来。”
“若您答应,我就起来。”
“快请起,”烛龙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无奈,“工厂的地面很脏。”
“没…关系…”
“不该早点起来,带弟弟搬去新家吗?”烛龙提醒道,语气温和了些许,“您说过,他很害怕吧?”
“……哎?”左轮猛地抬头。
“我最珍视时间,别再浪费了。”
“是!是的!”左轮几乎是弹跳起来,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原作里没提过的角色呢…烛龙在内心轻叹,看这发展,多半是心肠太好才被其他怪人坑死的命。
换成那个爱管闲事的彗星,估计也会这么做吧?反正对主线影响不大…不如培养起来,或许能成为不错的助力。
况且,有同伴的感觉…似乎也不坏。那些怪人组建组织,总归是有道理的。人多,好办事。
“先…回家看看吧。”烛龙低语。话音未落,他握住了无形的时间。
刹那间,再次世界陷入绝对的寂静。飞尘凝固在空中,远处机器的轰鸣戛然而止,连光线都仿佛被冻结。
万物褪色,唯余烛龙自身,以及他接触着的左轮和金属怪人弟弟,还保留着时间的色彩。
“哈,虽然像说废话,”烛龙一手一个提起处于“静止”状态的两姐弟,轻松得如同拎起两个玩偶,“——能给个传送装置吗?”他自嘲地笑了笑,迈开脚步。在停滞的世界里,唯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步行回家,是此刻唯一的选择。
转动钥匙,推开公寓的门扉——在时间静止状态下,先进的电子锁自然成了摆设。
烛龙先将左轮怪人小心地放在玄关柔软的地毯上,随即转身,费了些力气才把体型庞大的金属怪人弟弟从门框外“塞”了进来,金属身躯与门框摩擦发出沉闷的刮擦声。关好门,烛龙解除了能力。
时间的洪流瞬间恢复奔涌,声音与色彩重新灌满空间。
“就是这里吗?”左轮环顾四周,声音带着惊叹。
“好宽敞!像、像富人住的房子!”金属怪人弟弟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兴奋地东张西望。
“哈哈,这里就是我家。”烛龙轻描淡写地说。
金属怪人弟弟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太厉害了!比我们原来住的房子大好多好多!”
“……请问,”左轮的声音带着纯粹的好奇和一丝困惑,“您是怎么找到这种房子的?身为怪人……能有这样的住所,很不容易。”
她说得没错。无法维持人形的怪人,大多蜷缩在废弃的空屋、阴暗的桥洞,或是人迹罕至的荒野角落。
烛龙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下一刻,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冰冷的金属钟表头、非人的躯干如同水银般流动、收缩、重塑。眨眼间,站在两姐弟面前的,已是一位有着利落金发、面容英俊的人类男子,穿着舒适的便装。
“啊,呃…?”
“哇!变成人类了!”
两姐弟惊得几乎跳起来,金属弟弟更是发出夸张的惊呼。烛龙(或者说,此刻的金发男子)被他们的反应逗乐了。
“我能像这样变成人类。当然,这世上还有几位同行也能做到。”他语气轻松,仿佛这能力只是个小把戏,而非在怪人中也属稀有的高阶技巧。
“先吃饭吧。”金发男子——烛龙拍了拍手,决定用美食拉近距离,“点个高热量组合怎么样?没有人能拒绝披萨配炸鸡的诱惑,对吧?”
外卖在约三十分钟后送达。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好、好好吃…”左轮小心翼翼地用巨大的枪管辅助拿着披萨,小口咬着,声音有些哽咽。
“美味到升天!同时吃到炸鸡和披萨!”金属弟弟则豪迈许多,单手锤子造型的手臂笨拙却努力地抓起炸鸡块塞进嘴里,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幸福。
烛龙看着两人狼吞虎咽又略显笨拙的样子,嘴角微扬。“世上没什么比美食更能带来幸福感了,对吧?”他拿起一块披萨,自然地加入,“那么…趁现在,我们来聊聊?”
在食物的香气和咀嚼声中,烛龙引导着话题,逐渐拼凑出两姐弟的故事轮廓。
‘这经历真是…够逆天的。’
父母因车祸双亡,高中生的姐姐李知妍不得不拼命打工养活患有智力障碍的弟弟李知爵。(灵感马加爵.jpg)
一次难得的奢侈——姐弟俩去吃汉堡庆祝知妍找到一份薪水稍好的零工——却遭遇了怪人无差别的恐怖袭击。
“不行!!由我来保护姐姐!!”生死关头,强烈的保护欲同时引爆了两姐弟体内的潜能,瞬间怪人化,依靠觉醒的力量才侥幸活了下来。
然而,不幸接踵而至,袭击他们的怪人,竟隶属于某个睚眦必报的地下组织。
姐弟俩因此被该组织视为猎物,开始了东躲西藏、被不断追杀的噩梦生涯。
“请放心,知妍小姐,”烛龙放下手中的食物,看向眼眶微红的左轮怪人,语气温和而坚定,“这里很安全。我会保护你们。”
“呜、呜呜!”听到这句承诺,李知妍(左轮怪人)一直强忍的情绪终于决堤,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慌忙用巨大的枪管手臂去擦拭,却显得有些笨拙。(将军恩情还不完.jpg)
“没、没关系…”她哽咽着摆手,努力想解释,“从来…从来没人这样帮助过我们…这次…这次原本真的以为,又要失败了…对不起,只是…只是太感激了…”
烛龙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水弄得有些手足无措,随即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如果是因为这种理由…想哭多久都行啊。
“我出去一下,”烛龙站起身,体贴地想要给姐弟俩一点独处整理情绪的空间,“两位请慢慢聊。”他恢复了金发人形的模样,穿着便装推门而出。
电梯门“叮”地一声在他所在的楼层打开。一位红发女子与他擦肩而过。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发梢带起一缕淡淡的、陌生的香气。
没见过的人,是新搬来的邻居吗?烛龙脚步未停,心思也只飘过一瞬。算了,不重要。
他现在有更紧要的事情。
“她们会喜欢冰淇淋吗?”烛龙自言自语,脚步轻快地走向公寓楼下的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