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伍贰叁啐了口唾沫，抬头看向无限向上的楼梯，抹去嘴角留下的血迹，“还真是，被摆了一道啊……”
十分钟前，伍贰叁和白芷、莫晓晓站在艺术馆二三楼楼梯口。
“三层的主题是‘永恒’。”
莫晓晓背对着伍贰叁，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神情，“世界总是在变……”
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甚至能看到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冰雾，弥漫在周围。
“如果能把美好定格，就永远不会悲伤。”
莫晓晓原本温柔的声音逐渐变成没有感情的男声，而莫晓晓的身体仿若融化，嘀嗒……嘀嗒……
不断变化的声音在被雾笼罩的展厅回荡，重叠。
四周，挂墙壁上的画变得疮痍，色彩从画中流失，逐渐只留下一双双或愤恨或悲伤的眼睛盯着身处中央的伍贰叁。
当伍贰叁意识到危险，正要拉住白芷的手时，他发现——太迟了。
白芷的手在手中融化成一摊墨汁，伍贰叁甩开手，正要回头，墙壁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竟像活过来似的，堵住了伍贰叁最后的退路。
莫晓晓堵在楼梯口前，伍贰叁明白，那是最后能去的地方了。于是，伍贰叁调转方向，径直冲向楼梯，莫晓晓一动不动，伍贰叁咬牙，直接冲破莫晓晓的身体，向楼上奔跑。
身后诡异的响动越来越近，伍贰叁只能拼尽全力，向上攀爬。
一节一节，一层一层，楼梯仿若没有尽头，无光的楼梯间此时就像野兽的腹口，带来无限绝望。
……
“老伍人呢……”
白芷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比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伍贰叁还是没有出现。
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看着手机里数十条未接，白芷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早上，伍贰叁突然兴致冲冲的要参展，可当白芷撑着伞来到这里，伍贰叁却不知所踪。
“白小姐！”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莫文。
“你好。”白芷礼节性的打声招呼。
“那位先生呢？他没来吗？”
“他啊……有些事，还没到呢。”
“这样啊……不如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吧，外面还下着雨，当心着凉。”
白芷点点头，跟随莫文来到展厅。
佣人接过两人的雨伞，莫文吩咐几句，转身来到白芷身边。
“白小姐，请吧。”
白芷走马观花式的看过一二层的画作，和莫文一起来到二三层楼梯口。
一路上白芷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莫文对“欢乐”，“悲痛”的创作主题的介绍。
白芷本就对这样的展览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哦”、“啊”、“这样啊”的敷衍回应。
莫文也不在意，只是一味的自我输出，直到楼梯口，他突然问：“白小姐，你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啊？”白芷显然没有料到莫文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陷入沉默。
“没什么。”莫文摇摇头，“三楼的主题是——永恒。”
三楼的展厅规模相较于二楼更小，展位更加集中，灯光也更加昏暗，只集中在几张画上，同时，整层楼里，只有白芷莫文两人。
白芷跟在莫文身后，观摩着画作。
不同于一二层中对生活片段的描绘，三层则侧重于描绘单一的人物，精细程度甚至毛孔可见。
灯光太过于昏暗，白芷很难看清人物的脸。
展厅正中心，是一副极其巨大的画作，画中熟悉的背景让白芷很快认出这是莫家的房子，画中的人物自然就是莫文一家人，只是在画中有几处留白，就像是，那里的人还没到一般。
“这是你为家人画的画吗？”白芷问。
莫文点点头，又摇摇头。
“跟我来。”莫文对白芷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穿过条条走廊，白芷和莫文来到一幅画框前，画框中一片空白。
“你知道吗，我的爷爷对我很好，是他教会了我画画。爷爷告诉我他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我们家能平平安安。我还记得他抱着我和妹妹，在晚上一边数星星，一边把夜空画下来。”
莫文自顾自的说着，眼角闪着光“可是他在那个冬天没能挺过来，他去世的时候，只有我和妹妹两个人。”
莫文顿了顿，心情有些激动，“爷爷去世后，这个家变得分崩离析。我的父母总是会为一些小事吵个不停，原本美好的家变得像个地狱。”
莫文的声音逐渐嘶哑，带上的哭腔：“为什么呢？一切都变成了，变成了如此可怕的模样？是不是把美好定格，一切就永远是最美好的模样？”
一支金色的画笔出现在莫文手中，“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把美好定格的机会！”
莫文的神情逐渐癫狂，“我把所有朋友，所有的家人都定格在最美好的瞬间，我把所有人都画进画里，定格在我为他们创造的世界！”
“而你，是倒数第二个了。”
莫文笔尖朝向白芷，“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悸动，我的画作里不能没有你。”
眼前的男人已经疯了，白芷背后发凉，后退半步。
莫文摘下画框，朝白芷一步一步走来。
“只要把你画进画里，我的画作才能称之为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