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裙子剪裁得体，完美勾勒出她的腰线，裙摆刚好到膝盖下，既不会太短显得轻浮，也不会太长显得老气。
“这件呢？”她站在镜子前，别扭地拉了拉裙摆。
两位候在更衣室外的店员也不自觉发出感叹。
赵云起这次连头都没抬：“嗯。”
第三套是浅灰色的职业套装，上衣是小西装款式，下身是及膝的铅笔裙。
夏璃穿上后，镜中的自己突然多了几分成熟干练的气质，让她想起那些在写字楼里步履匆匆的白领女性。
“这套？”
“嗯。”
第四套、第五套、第六套……赵云起的反应始终如一，仿佛对夏璃试穿的效果毫不在意。
夏璃的耐心随着试穿次数的增加而逐渐消磨殆尽。
当店员拿出第八套裙装时，夏璃终于爆发了。
在所有服务员惊愕的注视下，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大步走到赵云起面前，一把掐住对方衣领。
“赵！云！起！我看你是红豆吃多了，相思了！”
“给你点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金主爸爸了！”
“咳咳……轻一点，大哥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整个店铺瞬间安静下来。
店员们面面相觑，这里大多数人都知道赵家的体量，却没想过有人敢对赵家未来的接班人做这些。
“在外面好歹给我点面子……”他凑到夏璃耳边，压低声音道。
温热的呼吸喷在夏璃耳畔，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她松开手后退半步。
“爱谁试谁试，反正我不换了！”
“不试了，不试了。”赵云起理了理领口，慢条斯理对呆若木鸡的店员道：“把刚才试过的所有衣服都包起来。”
店员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的，赵先生！我们马上为您准备。”
夏璃一愣：“等等，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店员已经拿着POS机走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的总金额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三万八千元。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质问赵云起：“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而且我就穿一次，随便买一身衣服就行了。”
八套衣裙卖三万多？
站在夏璃的角度属实是难以理解。
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穿过最贵的衣服是舅舅送她的一套羽绒服，价格也不过大几百块。
可这几套夏装，只有薄薄的几片布料却要卖三万多！都够她几年的生活费了。
赵云起淡定地刷卡签字，转头对她笑了笑：“不用为钱担心……”
“我担心个毛，又不是我付钱。”夏璃咬牙切齿：“我只是气你这么有钱，大学的时候到了月底居然和我们抢方便面吃！”
一旁的店员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经刚才那么一闹，赵云起也已经破罐子破摔，不再端着高冷人设，耸耸肩道：“那得怪我爸，不知听了谁说的：儿子穷养，女儿富养，那时候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一千五……”
“信你个鬼。”
夏璃翻了个白眼，不过她倒是认可赵云起的解释，毕竟谁家好人有钱抽十块一包的朝天门啊。
这时她的手机微信响了，摸出一看居然是季白薇发来的邀请。
“谁？”
赵云起撇这头想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却被夏璃按住脸一把推开。
“滚远点，我有点事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赵云起：“等会还要去买鞋呢。”
“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夏璃收起手机走向试衣间。
“你干嘛？”
“换衣服。”她指了指身上价值不菲的蓝色长裙：“这可是工作服，穿坏了我可赔不起。”
说完便钻进了更衣间。
赵云起咧嘴苦笑却又无可奈何。
……
……
许是前些日子连续降雨的缘故，虽然才刚入九月，渝都的气温却是比往年凉快了不少。
站在星光天地门口的季白薇不时环顾四周，神情中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
原本今天她并没有出行计划，但这段时间一想到那晚雨幕中将她从两名醉汉手中解救下来的高挑女孩，她便整夜的睡不着觉。
终于。
在经历过无数次艰难尝试后，她还是发出了一同逛街的邀请。
夏璃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商场门口的季白薇。
九月的阳光透过商场玻璃穹顶洒落，为季白薇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她穿着简单的短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季白薇也发现了下车的夏璃。
“夏璃！这边！”
她踮起脚尖挥手，声音清脆得像风铃般悦耳。
夏璃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
但等两人靠近后，气氛却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虽然在微信上已经聊了一段时间，但说起来，两人这才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接触也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咳咳，你今天很漂亮。”
自认身份为‘男性’的夏璃终究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迎来的却是季白薇噗嗤一笑。
“你这话说的怎么跟个男生似的。”
她后退半步原地转了一圈，白色百褶裙飘动，裙下的双腿白皙笔直：“我新买的。”
夏璃下意识点点头：“好看。”
话音刚落，季白薇就自然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两条裸露的手臂贴在一起，夏璃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皮肤的温度和细腻。
她浑身一僵，手臂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怎么了？”季白薇歪头看她。
“没、没什么。”夏璃干咳一声，努力放松身体：“就是……不太习惯。”
季白薇眨眨眼：“不习惯什么？逛街吗？”
“嗯……算是吧。”
夏璃含糊其辞。
她总不能说自己不习惯被女孩子挽着手臂逛街，毕竟在这之前，她还是个会和其他兄弟勾肩搭背的“纯爷们”。
季白薇似乎没有察觉她的窘迫，拉着她往商场里走：“我们先去负一层的唱片店，然后可以逛逛衣服……啊，对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的奶茶店，“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夏璃看着花花绿绿的菜单，一时有些茫然。
以前作为男生时，他几乎从不喝这种甜腻的饮料，更别说研究各种口味了。
“随便吧……我不太懂这个。”
“那就招牌珍珠奶茶吧，七分糖。”季白薇熟练地点单，转头对夏璃笑道：“第一次喝的话，这个最保险。”
等待的几分钟里，夏璃偷偷观察着季白薇的侧脸。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以“女性”的身份和另一个女孩单独相处。
这应该算是约会……吧？
“给！”
季白薇将一杯奶茶塞到她手里，冰凉的触感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璃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甜腻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好甜！”
“太甜了吗？”季白薇凑过来，就着夏璃的手又吸了一口：“还好啊，七分糖就是这个甜度。”
夏璃僵在原地，盯着被季白薇嘴唇碰过的吸管。
那里留下了一抹月牙形的口红印，像一个小小的、粉色的标记。
“你……就这么喝了！”
季白薇嘟起嘴，突然把自己的奶茶递到夏璃面前：“喝你一口怎么了？你也喝一口我的就是了。”
我说的是这么回事吗？
夏璃无语，但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奶茶，她还是鬼使神差的低头含住了那根吸管。
草莓的甜香在舌尖绽放，比她的奶茶更清爽一些。
吸管上还残留着季白薇口红的味道，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让她心跳加速。
“怎么样，我的更好喝吧？”季白薇得意地眨眨眼。
夏璃含糊地应了一声，不敢再看那根被两人共享的吸管。
她突然意识到，这种间接接吻的行为，在女生之间似乎再正常不过，并非是对自己的暗示。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如果自己还是男人的话……不，或许那样也不会有女孩和自己喝同一杯奶茶了。
两人就这样挽着手臂走向唱片店，夏璃刻意放慢脚步，让自己不至于因为紧张而同手同脚。
季白薇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唱片店比夏璃想象中要大得多，四面墙上挂满了黑胶唱片，按照流派和年代整齐排列。
角落里放着几台老式留声机，黑胶在转盘上缓缓旋转，流淌出悠扬的古典乐。
“你先随便看看，我去找张唱片。”季白薇松开她的手臂，快步走向爵士乐区。
夏璃点点头。
她漫无目的地在店里转悠，偶尔拿起一张唱片看看封面又放回去。
大部分名字对她来说都陌生得很，只有少数几位世界级音乐家的名字能让她想起大学时选修的音乐鉴赏课。
转过一个拐角，夏璃看见了站在古典乐区的季白薇。
阳光从她身后的玻璃窗洒进来，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
与刚才活泼的样子截然不同，此刻的季白薇全神贯注地翻阅着唱片，眉头微蹙，嘴唇轻轻抿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专注的气场。
夏璃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被这一幕吸引。
季白薇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唱片边缘，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夏璃悄悄退后几步，不想打扰季白薇的专注时刻。
